冰自为桥——王震率部过黄河

　　
　　朱德忠

　　1944年，日军为了挽救其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失利，向我华中、华南地区发动进攻，四、五月间，日军从国民党军队手里夺取了郑州、许昌，打通了平汉线，向湖南进军的日军，随后占领了长沙、衡阳等地。为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中共中央决定，组成以王震为司令员、王首道为政治委员的南下支队，挺进中原。
　　11月10日，王震、王首道率领由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九旅主力4000余人组成的南下支队，从延安出发，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徒步跋涉，于1945年1月中旬，到达了河南省境内的黄河岸边。
　　“停止前进！”随着王震司令员的一声令下，部队在黄河北岸停了下来。
　　时值寒冬腊月，呼啸的寒风夹着尘沙、枯叶、残渣、翻卷而起，迷朦着黄河两岸。宽阔奔涌的河水，时而发出沉重的喘息，时而进出一阵刺耳的咆哮。在河岸潮湿的地方，一脚踩去，泥土便发出沉闷的冰茬破裂声音，就连战士们带汗的衣服，也被冻得硬梆梆的。
　　由于天色已晚，又无法过河，部队便在河边驻扎下来。部队刚刚停下，王首道、王恩茂正在军中巡查安置情况，王震就带着警卫员从军营中走了出来，匆匆踏上黄河大堤，实地调查了解河宽、水深、流速、流量以及何处为最佳过河点，为部队顺利过河掌握第一手材料。
　　河边刺骨的寒风，吹起了他俩那单薄的军衣。面对波涛汹涌的黄河水，王震心里十分焦急。临行前，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亲自检阅南下支队全体将士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1944年11月1日，由王震司令员、王首道政委率领的八路军南下支队在延安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毛主席、朱总司令检阅了这支精神抖擞、整装待发的部队，并对他们的这次南下抗日寄予了特别的厚望。
　　毛主席语重心长地对王震说：“日寇为了打通中国大陆的交通线，在平汉线占领了河南大部平原后，又将华南闽江等沿海地带变成了沦陷区，在这种情况下，党中央决定，你们挺进湖南、粤北敌后，开辟以五岭为中心的华南抗日根据地，与中原和华南的兄弟部队结成一个整体，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现在，你们离开延安，正是秋去冬来，寒霜雪降的季节，真正是任重道远，路上险阻重重，你们要象杨柳一样灵活，象松柏一样坚定，不管到哪里，都得扎根生长……”
　　朱总司令讲道：“……徒步南下，路程遥远，困难一定很多。我们的八路军战士是好样的，开辟南泥湾，大家是模范，能吃苦耐劳，为延安军民做出了榜样，这次南下，在王震的带领下，一定会克服种种困难，按时达到目的地，把延安的精神带到南方，与那里的兄弟部队一起，打击日本侵略者，争取为早日抗战胜利，作出更为辉煌的成绩。”
　　正象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说的那样，行军途中困难重重，险象环生。王震恨不得一步跨过黄河，早日抵达鄂中山区，把鄂豫皖湘赣敌后抗日根据地，与华南东江抗日根据地迅速联成一片，完成党中央、毛主席交给的重任。
　　在堤岸上，王震遇见了一位老人。他忙上前询问道：“老人家，这条河平时是怎么过的呀？”
　　那老人看了看王震，象要说什么又没开口。
　　王震说：“老人家，我们是南下抗日的八路军，过河去打日本鬼子的。”
　　老人看着王震的胡茬子，象点头又象是摇头。警卫员便问道：“老大爷，陕北的南泥湾你知道吗？”
　　老人用地道的河南话说：“是歌中唱的那个南泥湾吗？”
　　“是的。”
　　“那里有个叫三五九旅的人真了不起呀！”
　　“三五九旅不是一个人。”
　　“不是唱他是模范吗？”
　　“那是一支部队的名字。”
　　那老人笑了笑说：“哦，好哇，一支部队象一个人一样。”说完低头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打日本鬼子，打那些狗杂种，为俺百姓出气，好哇！可是这河水……这儿的船只少，又没桥，这天气，要过河去是不容易的。”
　　“老人家，天气冷不怕，河水封冻了，不就可以过去吗？”王震试探着。
　　老人听了直摇头，说：“结冰？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这地方结过能封河过人的冰，能过大部队的冰就更是从未有过啰。”
　　其实，王震心里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河里结冰，部队沓冰过河，少得了三尺也少不了两尺厚的冰呀。王震在河堤上不知停了多久，夜已悄悄降临，政委王首道和警卫员一起，老远喊着旅长过来了。
　　王首道说：“王震同志，你到是一刻也不歇息呀。”
　　“嗨，你看这河怎么过嘛，没船没排的，天又这么寒冷，泅不得，渡不得，岂不要搁在这儿？”
　　“是啊，应该好好地研究一下。”
　　老人说：“到我家去暖和暖和，我去找村里的人帮着想想法子。”
　　王震同意老人找群众帮助，但研究问题还是要回军营。晚餐后，部队领导开了一个讨论会，决定立即加强戒备，天一亮就人人动手制作渡河工具，如果可能，就选派人设法过河，找群众帮忙，过河是刻不容缓的。
　　疲惫的战士进入了梦乡。王震与王首道仍旧坐在四面透风的屋里，借着微弱的灯光，计算着近两个月的行程速度，设计着下一段路程的行进计划，当务之急是怎样过河。
　　王首道纂着指头，说：“11月10日我们从延安出发，到现在已一个多月了，走了不短的路，可速度不尽人意。毛主席在我们临行时所要求的杨柳般的灵活性，是预言途中困难百出，靠我们去灵活的克服、解决，化难为易，快速进军，立足战地。”
　　“是啊，在日寇猖獗横行之际，党中央，毛主席派我军南下，是寄我们以厚望，迟去一时半刻，就有负于党中央的期望！”王震说。
　　“三五九旅搞大生产能吃苦带头，做好楷模，这千里行军也要行出个英雄样。行军如打仗一样，能行好军就不难打好仗。
　　“不管怎么说，河，明天一定要过，没船没排，泅也得泅过去。”王震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动员过河的工作我来作吧。”王首道说。
　　“好，你的宣传工作做得好，我就搞组织群众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