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到武汉

万建辉

　　彭德怀最早到武汉，是在1926年9月。当时彭德怀任北伐军唐生智部第八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营营长，参加进攻武昌城南门的战役。围城期间，他在战地结识了第一师政治部秘书长、中共党员段德昌，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找到了中国共产党。”之后，两人多次倾心长谈。彭德怀很快建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不久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仅两个月，彭德怀在湖南与党取得联系，1928年初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
　　1938年，时任八路军副总司令的彭德怀来到武汉面见蒋介石，向蒋介石提出八路军军费问题，并坚决拒绝了蒋介石的收买。同年1月15日，彭德怀参加蒋介石召集的第一、第二战区将领会议，会议在河南洛阳举行，朱德、林彪、贺龙、刘伯承等八路军将领，和卫立煌等国民党将领三十余人参加。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李永铭介绍，当时会上讨论徐州会战、坚持华北抗战和保卫武汉的问题，会上给八路军的任务，是切断日军后方交通线，策应正面战场的军事行动。1月17日，蒋介石面见彭德怀等八路军将领，对八路军出师以来积极支持正面战场，屡创日军的行动表示慰勉，同意朱德、彭德怀提出的改造军队、发动民众的意见，但对给八路军增加军费、供应武器的要求未作实质性回答。
　　洛阳会议上，看到八路军将领虽同国民党将领有同样的薪俸规定，却依旧是士兵装束，灰布军装、生活简朴，而自己的将领，戎装凛凛、生活阔绰，还不乏怯敌之人，蒋介石特意邀朱德、彭德怀同桌进餐，有意刺激他手下的国民党将领。饭桌上，蒋介石邀约彭德怀同车去武昌会谈，彭德怀正准备去武汉与周恩来等人商谈平汉路及以东地区的游击作战，以及八路军经费等问题，于是应约同行。彭德怀到汉口车站，周恩来、郭沫若、叶剑英等人到车站迎接。
　　当时正值徐州战事吃紧，在武昌，蒋介石向彭德怀提出，他决心与日军决战于徐州，希望八路军配合。彭德怀回答，为配合徐州会战，不等青纱帐起，即可派队前往。彭德怀向蒋介石详尽介绍了晋北、晋东的地形和军事形势，指出山西的地形极不利于依靠飞机、坦克、大炮作战的日军，我国军队的失利，除去畏敌、军纪败坏等因素外，其呆拙的战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对武汉保卫战，彭德怀也提出了建议。
　　蒋介石在江西第二次“围剿”后，曾派黄梅庄带着他的委任状去策反黄公略，结果彭德怀、黄公略将黄梅庄的头送了回来。后来有人提出做彭德怀的策反工作，蒋介石一口回绝，他对彭德怀的为人已经很了解。因此彭德怀到汉，蒋介石特别“关心”起彭德怀个人和家人生活情况，还提到如有难处，可请湖南省主席张治中关照。彭德怀则提起何健曾“关照”过他家的事，祖上三代的坟都挖了，以致两个弟弟在外流浪。蒋介石听后让人通知张治中关照，并面签5万元的支票给彭德怀。
　　彭德怀没接支票，提及八路军在前线浴血杀敌，部队扩充，衣食不济，粮弹两缺，主要靠缴获日军物资维持，希望给八路军按兵员实数发饷。蒋介石表示那是另外的事，5万元支票是给彭德怀个人的薄仪。彭德怀坚持拒收支票，告辞离开了。彭德怀担心蒋介石还有“文章”，随即收拾行李，赶赴汉阳门码头，乘船渡江，去往汉口八路军办事处。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袁继成教授搜集的史料显示，1938年1月19日，到汉不久的彭德怀在向新闻记者陆诒发表的谈话中说，他对蒋介石积极抗战的态度表示赞许，蒋介石发表的《我军退出南京告国民书》的内容是好的，八路军和游击队在敌后把这个文件连同中共中央发表的《巩固国共两党精诚团结，贯彻抗战到底，争取最后胜利》的对时局宣言，一起向人民散发，沦陷区人民欢欣鼓舞。彭德怀希望国民党当局发扬坚持抗战到底的精神，经常用飞机向沦陷区散发传单，既可以瓦解敌军士气，又可以鼓励敌占区人民的抗战热情。彭德怀还愤怒声讨了日军暴行，他说平型关附近从灵邱起，经大河镇、大营镇、繁峙，一直到代县，这些地方原为人烟稠密地区，最近日军过境，已经屠杀得数百里内绝了人迹。
　　陆诒此前曾是《大公报》记者，他在《新华日报》发表的这篇报道中写到，彭将军对中国人民是无限信任的，他说敌军的暴行只能激起中国人民更加强烈的反抗，华北民众自发组成的游击队伍，已知有6万人，其中三分之一有快枪，其余的都拿起大刀，要把残暴的日寇赶出去。报道还引用彭德怀的话说，八路军在华北的抗战起了重要作用，牵制了敌军南进，打击了敌军，部分地改变了敌军的作战计划，八路军在今后的抗战中将发挥更大的作用，希望各战场更好地配合，取得更大的胜利。

　　原载《武汉文史资料》2017年Z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