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
清晨，尽管晴空万里，还是挡不住瑟瑟秋风给人们带来的丝丝凉意。
这是1986年10月3日的清晨，国庆节刚刚过去两天，在北京解放军301医院的一间病房里，著名战将韩先楚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
时针，倒拨到1955年。
那一年，党和国家决定在军队实行军衔制。为此，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制订了严格的条件和标准。最终，韩先楚在我军1955年第一次授衔时被授予上将军衔，大家都觉得他是实至名归。
回顾韩先楚的军事生涯，解放海南岛战役无疑是其中辉煌一笔。
1949年底，时任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的韩先楚，率部随第四野战军从东北的白山黑水“青锋直下五千里”，一直打到了广东海边，屯兵雷州半岛。
1950年3月上旬，海南岛战役打响。4月16日傍晚7时30分，本来平静的海面刮起了东风。随着4颗白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韩先楚和解方等率第40军渡海作战第一梯队，乘风破浪直指海南岛……
那一夜，时任解放军代总参谋长的聂荣臻一直守在原总参谋部作战室，不断询问：“韩先楚在什么位置？”当作战值班处长报告：“韩先楚上岛了！”聂荣臻这才长吁一口气：“有这一句就够了。”
1950年5月1日，海南岛全境解放； 6月25日，朝鲜内战爆发；随后，美国第七舰队侵入台湾海峡。
海南岛的解放，保住了中国的南出海口，其深远意义不言而喻。
二
世界上没有天生不败的战神。古今中外的名将，最重要的品质便是勇敢，只有勇敢无惧，才能所向披靡。
在数十年浴血奋战的征程中，无论是当士兵还是当团长、师长、司令员，韩先楚始终敢打敢拼。这也让他在战争年代多次受伤，左手留下终身残疾，还两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
1934年11月26日，红25军长征至河南方城县独树镇以东，遭装备精良的国民党军一个旅又一个团的疯狂堵截。时任连长的韩先楚深知，这场战斗决定红25军的生死存亡。他带领全连迅速抢占一个重要阵地，举着大刀高喊：“共产党员跟我冲啊！”他们与敌人反复肉搏冲杀，为红25军杀开了一条血路。这场恶战之后，时任军长的徐海东评价说：“是韩先楚拼命掩护了全军冲出包围。”
1938年4月初，日军出动3万多人分9路对晋东南地区的八路军进行围攻。时任八路军115师689团团长的韩先楚，奉命率部配属八路军129师执行作战任务。在山西武乡县东边长乐村一战中，面对1000多名日军的进攻，韩先楚指挥全团指战员与日军展开5次白刃格斗，连续打退日军的7次冲锋，保证了长乐村战斗的胜利。时任129师师长的刘伯承，在师指挥所用望远镜目睹了韩先楚率部冲杀的过程，赞不绝口地对时任副师长徐向前说：“这个部队真硬啊！”
将军不畏死，三军才会用命。韩先楚深谙这个道理。无论在哪一级指挥岗位上，作战方案开始实施之后，他绝对不会坐在指挥所等战报，而是每次都亲临战场，身先士卒，目的就是要让正在冲杀的指战员们知道，韩先楚就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中间。
辽沈战役攻打锦州一战，韩先楚受命指挥3纵、2纵、6纵17师和炮纵主力，从城南向城北方向主攻锦州。在锦州城北的配水池和亮马山两个制高点，国民党军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导致负责攻击的部队伤亡惨重还久攻不下。当时韩先楚胃病犯了，疼痛难忍，但他顾不了这些，让警卫员背着他来到前沿阵地。正在前沿苦战的指战员们，看到司令员带病来到阵地，精神为之一振。韩先楚经过仔细观察，发现两个制高点后面有一条通往锦州城内的交通壕，使敌人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城内派兵通过交通壕增援。韩先楚马上派出一个连切断了敌人的运兵通道，敌人后继无援，两个制高点迅速被我军攻克。
三
韩先楚出生在湖北省黄安（今红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因家境贫寒，从小没读过书，更没受过战争理论教育。但在长期的作战实践中，他善于把丰富的作战经验总结提高，使自己在战场上能精准地判断出敌我态势优劣，及时抓住最佳战机出击。比如那场“奇袭威远堡”战役。
1947年9月，刚刚担任东北民主联军3纵司令员的韩先楚，奉命率部参加秋季攻势，歼灭国民党军第116师。战前，3纵通过侦察掌握的敌情是：国民党军第116师承担的是机动防御任务，其师部率347团一部驻在开原以东的威远堡，其他各团、营则分驻在离威远堡不远的4个点上；特点是整个师便于收缩、左右呼应，既可坚守顽抗，又可伺机突围。在研究作战方案时，韩先楚认为3纵应采取“掏心”战术，即长途奔袭120多公里，奇袭驻扎威远堡的116师师部，引诱116师驻扎在其他各点上的团、营脱离工事救援师部，3纵则趁机多路设伏打援，一举全歼116师。
韩先楚的方案又奇又险，但最终上级决定：按韩先楚的方案实施。
在这场战役中，韩先楚运筹帷幄，3纵上下团结一心，如旋风般席卷120多公里外的威远堡，一役全歼国民党军第116师。从此，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战场上，韩先楚的“旋风司令”这个绰号不胫而走，而韩先楚所率部队也有了“旋风部队”这一美誉。
其实，类似“奇袭威远堡”这样的战役，在韩先楚的军事生涯中还有很多。多年后，韩先楚在朝鲜战场上的手下败将、美军四星上将范弗里特访问中国，专门去参观韩先楚的家乡。当他了解到韩先楚竟是放牛娃出身，不由得连声感叹：“真是不可思议！”
每当一些战友和军史研究学者与韩先楚谈及其指挥的这些战役，他总是轻描淡写而又非常实在地说：“那是因为对手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百战沙场碎铁衣”，这是陈云同志在81岁高龄时书赠韩先楚诗中的首句，可谓准确概括了韩先楚骁勇善战、无私无畏的战斗生涯。
（本文来源《解放军报》，学习强国湖北学习平台2023年2月10日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