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红二十五军长征路】血战独树镇：“U形口袋”里的生死突围

    一把巨型军刺刀直指苍穹，威风凛凛。军刺刀的白刃上，“独树镇战斗遗址”镏金大字熠熠生辉。
　　13日下午，我们来到位于河南省方城县七里岗的独树镇战斗纪念园时，两台挖掘机正在广场上紧张施工，为迎接长征胜利80周年，纪念园正在进行修葺。
　　山岗下的许南公路上，过往车辆川流不息。当年的亲历者和见证者，连同战场的硝烟，都消逝在了岁月的长河中。纪念园里四处开放的白色小花，静静地向后人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

“共产党员跟我上！”

　　方城，中国第一座楚长城所在地，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桐柏山、伏牛山两大山脉在此夹滞，与穿城而过的许南公路，交汇成一个大写的“X”。
　　1934年11月，从何家冲出发的红二十五军，进入桐柏山区后，发现这里地域狭小，回旋空间有限，于是改向西北的伏牛山区挺进，要路过方城。早有预判的敌四十军，提前在此布下了一个“U”形口袋阵，妄图全歼红军。
　　11月26日下午1时许，军长程子华、政委吴焕先率领的红二十五军先头部队，行至独树镇七里岗附近，遭到敌军袭击。“那天气温骤降，雨雪交加，红二十五军的‘娃娃兵’们连续行军，十分疲乏，很多战士连枪栓都没有力气拉开。”谈及这场战斗，方城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靳云开唏嘘不已。
　　当时，由于突然遭袭，战士们出现了短暂慌乱。千钧一发之际，吴焕先从一位战士身上抽出一把大刀，大喊一声“共产党员跟我上”，率领众将士杀入敌阵，才及时稳住了阵脚。
　　随后，副军长徐海东率后续梯队跑步赶到。他调整部署，紧急集中全部机枪，将攻击队形排成一个“人”字，犹如一把尖刀直插敌军，去抢夺制高点。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在回忆录里记载了这段历史，当时他跟在吴焕先身边冲向敌阵，一颗子弹打在他左腿上，“当时也不觉得痛，还想继续冲。”

秘密小道绕过敌军防线

　　当天下午，红二十五军连续3次尝试突围都未能奏效。直到夜幕降临，才通过一条秘密小道，绕过敌军防线，进入伏牛山区。
　　红二十五军是如何找到这条秘密小道的？
　　方城县委党史研究室82岁的老主任孙留安，揭开了这个秘密。1984至1985年，孙留安和同事们下村庄、进农户，见老人就问，红二十五军和独树镇战斗的许多故事，才得以形成文字留存至今。
　　11月26日晚，军政委吴焕先向当地群众询问地形，了解到相邻的保安寨以北还有几道土岭更加接近伏牛山区，于是找了张庄村农民王永合带路。
　　那天，王永合碰巧患了重感冒。一路上，两位红军战士一直搀扶着他，分别时，还硬塞给他一块银元。一位团长特意叮嘱他说：“你先别回去，免得被找麻烦。”随后，王永合一直四处躲藏，直到解放后才回到家乡。这段经历，成了他一生的骄傲。“与沿途群众血肉相连的深厚情谊，成为红二十五军一路屡战屡胜的重要法宝。”孙留安说，当年独树镇一战，红二十五军能够绝处逢生，就是得益于当地群众的帮助。

“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最让孙留安难以忘怀的，是四里店乡石盘村一位叫朱湘莲的大娘。
　　“当时她已经92岁了，可是回忆起红军的事来，记忆非常清晰。”孙留安说，朱湘莲清楚地记得，那天她正给大娃子“打八字”（订婚），突然听说红军来了，乡亲们都吓得躲进了山里。朱湘莲舍不得家，就用红薯秧苗盖住自己，躲在一旁悄悄地看着。
　　红军来了不抢不闹，就坐在院子里擦枪、看书，有的还帮忙扫地、打水，而备好的两桌酒菜碰都不碰。朱湘莲确信，她遇到了一支“咱穷人自己的队伍”，跑出来请大家吃酒席，可战士们都不肯。她又拿出一筐馍分给大家吃，一位大胡子连长硬塞给她800钱铜元才肯收下馍。
　　这支队伍，正是刚刚经历了独树镇血战的红二十五军。
　　这次短暂的“插曲”，让红军成了朱湘莲一生的牵挂。当年，见到许留安和同事们，老人因为耳背，误以为有当年的红军造访，顿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抓住他们的手说：“可把你们盼回来了啊，你们没有忘记我这个山旮旯的老婆子啊！”

    （《湖北日报》2016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