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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伍修权与人民空军、海军的创立

发布日期: 2017-03-21 来源:

伍连连

  提到人民空军、人民海军的建立,我不由得想到了父亲伍修权。许多人都知道我父亲在革命战争年代,曾给李德当过翻译,曾在兰州八路军办事处任处长,在延安中央军委作战部、东北军区工作过;解放后在外交部、中联部和总参、中顾委工作过。但是不知道他与人民空军、海军的建立还有一段密不可分的经历。

伍修权与我军第一所航校的建立

  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9月,父亲作为中央任命的东北局最初的五位成员之一,随彭真、陈云等被派往东北。当时的主要任务是抢占东北!
  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我们的军队吃够了敌人飞机轰炸、扫射的苦头。在无数指战员倒在敌机的轰炸与扫射的时候,我们多想有一支自己的人民空军。但是在艰苦的战争中,我们既没有起码的物质条件,也没有起码的技术人才,建立自己的空军,只是遥远的梦想。
  父亲他们到达沈阳后的9月底,东北军区忽然接到东北民主联军的报告,说有一支日军航空队迫于形势愿意归降我军,请示如何处理。原来日本投降前,在辽宁奉集堡机场驻扎着一支日军机动飞行部队,共有300多人。日本宣布投降后,这些人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十分焦躁不安。他们曾企图携械逃匿,尽量靠向海边,以寻机回国。他们的行动被我东北民主联军发现,要求他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民主联军对其实行了优待政策,在村子里摆上桌子,让他们把武器放到桌上。这批日军在别无出路的情况下,只得在日本航空大队长林弥一郎率领下缴械投降。彭真等东北局领导得此消息后,一面立即指示“东总”派人去做工作,一面立即研究如何处理这支投降的空军技术人员。经过大家认真讨论,认为现在忽然有一批日本空军技术人员在我们手中,在我们控制的地区还有几个日军用过的旧机场,那里有一些现成的设备和器材,甚至还有几架破飞机。如果我们能做通这批日本空军技术人员的工作使他们留下来,利用现有的条件,可以为我们将来空军的建立,做些准备工作。经东北局研究,决定把这批技术人员留下来,为创建我人民空军服务。
  按照彭真指示,由我父亲出面向他们讲明我们的意图和政策。为了使这批日本空军技术人员能明了和接受我们的意图,父亲指示把这些人全部请到新成立的东北军区司令部,对他们热情接待,作了开诚布公的谈话。父亲向他们讲明了我党的政策,希望他们发挥技术特长,帮助我军培养空军飞行员的意图。父亲说:“我们一直想建立一支空军,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实现。原因是不具备条件,打仗顾不上;现在我们想创造条件,在东北地区办一所航校,培训我们自己的空军技术人才,为创建我们的空军做准备。你们是空军技术人员,懂得飞行和维护、修理飞机的技术,你们有专业技术的特长和经验,一是希望你们帮助我们创办航校,二是希望你们把技术传授给我们。”
  父亲的一席话引起了在场日本人的思索,有的人在深思,有的人在点头,还有的人在交头接耳。父亲看到许多人还是流露出茫然和疑虑的神色,担心自己是战败者,不知中国共产党会怎样对待他们。针对这一点,父亲接着说:“你们投降前在中国境内参加了战争,但不是你们的意愿,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掌握着实权,他们发动了这场战争,把你们推向战场。在他们的命令下,你们被迫参加了战争。战争期间,使你们及你们的家庭都蒙受了灾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从这一点来说,你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受害者。过去我们是敌人,现在战争结束了,如果明白上述道理,很快可以成为朋友。待将来回国的条件成熟后,我们欢送你们回国。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父亲坦率、真诚的谈话使这些日本人感到了诚意。在我党政策感召下,这批日本技术人员中的绝大多数都表示,乐于运用他们的技术和经验为我军工作。
  就在交谈的过程中,日军航空队队长林弥一郎看到父亲身上佩戴着一支十分精致、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很是喜爱,此时他试探性地问父亲,能不能把这支枪送给他作纪念?在座的日方人员全被林弥一郎的要求惊呆了,中国人怎么可能把手枪给刚刚投降的日本人呢?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全体日本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父亲身上。说起这把手枪,父亲带着它走过了长征路,走过了八年抗战的历程,艰难困苦中,朝夕相处,是父亲的心爱之物。十多年间,他有很多机会更换一把新手枪,可他没有换,这支手枪对父亲来说很有纪念意义。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父亲立即意识到日方人员并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他的手枪,而是对我们是否真正信任他们并不放心。他想一把手枪也翻不了大浪,而当务之急是要让他们理解我们的诚意,于是很痛快地将这把心爱的小手枪送给了林弥一郎,并说:这是我长征以来一直携带的手枪,现在送给你作个纪念吧。这一举动完全出乎这些日本人意料,在一阵小小的骚动中他们又惊又喜,可以看出他们的感动。林弥一郎等人由此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诚意。在林弥一郎的带领下,这批日本空军技术人员完全按照我们的意图参加了航校的建设。后经“东总”批准,将这支日本航空队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航空队。历史证明,这支航空队(其中飞行员近20人,机械师20多人,机械员70多人,通信、气象等其他各类地面保障人员近200人)在我们创办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945年11月中旬,东北局决定成立以父亲为首的航空委员会,父亲为主任,黄乃一为秘书长,刘丰、蔡云祥、林保毅(林弥一郎)等人为委员,统一领导和协调各方工作,加紧为创办航校创造条件。父亲就飞机器材及航空油料的收集、组织日方技术人员修复破损老旧飞机、航校学员选调等事宜一一做了布置。父亲在第一次航空委员会会议上说:“我们委员会的主要任务就是在东北创办航校,当务之急就是为创办航校创造条件。鉴于目前形势和具体条件,办航校不能照搬外国的办法,也不能照搬国民党的办法,我们没有那样的条件,不能等什么都有了再招生,再按部就班进行教学和训练。”由此,他提出打破常规、加快建校的指导思想,要求尽快接收学员;他还提出教职员一齐动手边建校,边训练,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我们自己的飞行员和机务人员。然后委员会委员进行了明确分工:刘丰负责组织人员抓紧时间,去各地搜集飞机和航空油料,为创办航校准备必要的物质条件;黄乃一负责提出招收学生的条件和来源、训练方针以及航校机构的设置等方案;蔡云祥、林保毅负责组织技术人员修理飞机。
  由于航校中构成人员复杂,为团结全体干部学员办好航校,父亲还就正确对待国民党起义人员和日本留用人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针。他说:“对待起义人员要始终抱着热情欢迎的态度。我们要知道他们起义过来并不容易,要冒很大风险,起义后应该得到信任,安排工作后要有职有权。要真心关心他们,深入了解他们的思想和经历,帮助他们提高革命觉悟,使他们早日站到革命立场上来。对他们的缺点、弱点和生活作风上的问题,不要求全责备,不要操之过急,要做好耐心细致的工作,但也不能放任自流;对他们的历史和社会关系,要客观分析,正确对待,不要追究历史责任。对于日本留用人员,要清醒地认识到,他们是日本军人,受法西斯和武士道的毒害较深,在思想感情和立场上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转变过来的。现在他们之所以愿意为我们效力,那是因为日本战败,他们成了俘虏,无路可走,迫不得已,他们是在形势的逼迫下,经过我们说服教育,才向我们缴械投降的。尽管如此,只要他们表示愿意为我们效力,帮助我们培养航空技术人员,我们就不能把他们当俘虏对待。我们的方针是:生活上优待,人格上尊重,工作上严格要求,思想上尽力帮助。只要我们的政策对头,工作得力,就会收到良好效果。”父亲还说:“日本人十分强调‘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林保毅(林弥一郎)能率部投降,其部属也表示愿为我们效力,这证明他在自己的航空队中有一定的威望,大家还是听他的话的。要教育争取所有的日本留用人员,关键是做好林保毅的工作,使他心悦诚服,事情就好办了。”
  在招生的问题上,父亲也作出了明确的指示:东北地区在日伪(满)统治下十几年,目前刚光复不久,不宜就地招考飞行学员,应考虑主要从部队选调:一要出身好,来历清楚,有较高的阶级觉悟;二要身体好,体检合格;三要年轻;四要有一定文化水平。
  有了教、学两方面的明确原则,航空委员会工作进展顺利。在东北局和“东总”的关心指导下,派了一些干部到航校,又从移住通化的抗日军政大学山东分校和通化炮校选送来100多名学员,还将国民党空军起义人员分配到航空队来,航空队的人员迅速扩大。1946年1月1日,奉“东总”命令将航空队改编为航空总队。
  经过各方半年艰苦紧张准备,1946年3月1日在东北牡丹江建起了我军第一所航空学校——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林保毅担负起航校参议和主任教官之职。在他的带领下,这些日本航空技术人员,分别担任飞行和机械教员,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尽心尽力地教授航空技术,有的人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在随后的三年半时间里,航校(后来,这所航校被撤编,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七航空学校)培养出了大批航空技术干部,成为建设人民空军和新中国航空事业的骨干。闻名全国的战斗英雄刘玉堤、张积慧、王海和李汉等人都是这所航校培养出来的杰出代表。这批日本的空军人员,后来陆续回到日本,仍不遗余力地为积极推动中日友好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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