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一位温良谦逊的青年,在“严重的民族危机前面,如猛然警醒的睡狮般怒吼起来”。
他在共产党的教育下,“赤手空拳地走到浩瀚的群众大海中去,进行宣传民众、组织民众、武装民众的工作,直至把抗日武装和根据地建立起来”。
他为革命事业呕心沥血,真正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29岁的年轻生命践行“我这支蜡烛,不要求点的时间长,只要求点得亮”的诺言。
他,就是杰出的革命战士、知识分子领导干部的楷模,为革命而牺牲的黄陂籍省委书记——杨学诚。
学运领袖青运导师
杨学诚,1915年8月8日生于黄陂县研子岗罗村,自幼好学,1930年入湖北省立高级中学,1934年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后又转入哲学系学习,是典型的农家子弟靠勤奋而完成学业的。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正值民族危亡之际。日本侵略者在侵占东三省后,进一步将侵华魔掌伸向中华大地,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职责”。1935年12月9日,在北平地下党领导下,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一二·九学生运动。杨学诚同数千名学生一起,冲破国民党军警的层层包围,面对带血大刀、军棍、刺骨水龙头,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振臂高呼,揭露国民党反动派投降卖国的罪恶行径。16日,杨学诚走出清华园,参加有3万多人参加的天桥集会、示威游行。
为了将一二·九学生抗日爱国救亡运动引向农村,中国共产党通过北平学生联合会组织了南下宣传团,杨学诚在第三团任先遣队员,负责侦察情况、选定路线、交涉食宿等。数九寒天的北方原野,寒风刺骨,风沙漫天,杨学诚随南下宣传团长途跋涉,将抗日救国的火种播撒向四面八方。
1936年2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成立,杨学诚又成为这一组织的活跃分子,承担许多重要工作。一次,在清华大学的反法西斯声讨大会上,一个混入学生中的汉奸在会场捣乱,打翻写着抗日标语的灯笼,撕毁会场标语,杨学诚挺身而出,率同学揪出汉奸,驱出会场。2月25日,国民党出动大批军警包围清华大学,逮捕蒋南翔等学生运动领导人。关键时候,杨学诚冒着生命危险,率进步同学冲到校门口警卫室,将蒋南翔和纠察大队长方左英抢救出来。
大搜捕过后,特务活动更加猖獗,不抵抗主张甚嚣尘上,一股股政治寒流纷至沓来。面对危机,清华大学“民先队”重选出杨学诚等5人组成新的领导班子,从斗争的实践中摸索新的方式,团结更多青年,更广泛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使“民先队”工作重新活跃起来,推动抗日救亡运动顺利发展。
5月,杨学诚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担任清华大学党支部书记。在校期间,他不遗余力宣传党的抗日救国主张,通过各种集会、演讲,以生动的事实有力批驳各种卖国投降的无耻论调,在实践中成长为最有威信的学生领袖之一。
1937年5月,杨学诚在刘少奇、彭真率领下,赴延安参加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时称苏区党代表会议)。在会上,毛泽东作了《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的报告,着重强调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无产阶级领导权的重要性,指出这是中国革命领导责任的问题,是革命成败的关键。其间杨学诚还聆听了刘少奇、周恩来、张闻天等的系列报告,深受鼓舞。在讨论会上他作了发言,从进步学生的思想情绪出发,提出工作意见和个人的一些顾虑。毛泽东在《为争取千百万群众进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斗争》报告中对这些问题均作出详细解答。回到北平后,杨学诚任中共北平市委学委书记、北平城西区委书记。
卢沟桥事变发生,北平沦陷后,杨学诚和蒋南翔等首先设法回到清华园,分头烧毁、处理各种秘密文件,接着发出集合指令,要求民先队员迅速撤到天津,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东北,组织抗日义勇军,参加抗日武装斗争;一路继续南下,发展组织力量,宣传共产党抗日主张,沿途播撒抗日救亡火种。杨学诚、蒋南翔等率队南下,于9月初抵达武汉。回到武汉,等于回到家乡,杨学诚的工作更加积极主动,他带大家在武昌三道街租了几间房子,首先将南下途中建立的济南、南京、平津流亡同学会的负责同志召集起来,把平津、上海转移到武汉的青年共产党员、民先队队员联络在一起,办补习学校,号召大家投身抗日救亡的革命洪流。
南京沦陷后,流亡到武汉的学生越来越多,为了把他们更好地组织起来,杨学诚等发起组织湖北乡村巡回宣传团,建立30多个宣传队,派往各地宣传抗日。在武昌设立“民先队”办事处,随即将总队部由北平移驻武汉。10月,中共湖北省工作委员会成立。12月,省工委举行扩大会议,改组为湖北省临时委员会,杨学诚参加临委领导工作,任青委书记(不久改任青年部长),负责领导武汉和全省青年运动。根据省临委的决定,以华北流亡同学会、武汉秘密学联和民先队为基础,建立青年救国团总团,杨学诚任总团部党团书记。青年救国团在武昌、汉口、宜昌建立了区团部,在全省36个县建有分团部,广泛发展团员,仅武汉地区就达万人之多。
鄂中抗日根据地的创始人
1938年6月,遵照中共湖北省委指示,杨学诚赴鄂中任中共鄂中特委书记。当时主持长江局工作的王明强调一切依靠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重视城市工作而忽视农村工作,轻视独立自主开展党领导的抗日游击战争,丧失了很多发展机会。杨学诚到鄂中后,即与陶铸一道深入农村,积极组织抗日武装,开展敌后游击战争,建立抗日根据地。
首先,培养训练干部,发展党的组织,依靠党组织的力量去开展敌后工作。早在1937年12月,在武汉的中共中央代表董必武通过与国民党元老、时任湖北省政府建设厅厅长石瑛洽商,派陶铸以共产党员的公开身份在应城汤池主持“湖北省建设厅合作事业指导员训练班”,专门培训抗日骨干。由于陶铸和共产党的影响,训练班效果和成绩显著,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注意、恐惧,迫使陶铸离开训练班,离开汤池。随后,杨学诚实际担负起训练班的主要领导工作,主要以夏家庙为驻地,继续用汤池临时学校的名义在鄂中各地广泛招收爱国青年,办了两期农村合作人员训练班,共300余人。训练班以抗日宣传、军事训练、游击战争准备为主要教学内容。汤池训练班和临时学校先后培训600多名学员,他们后来大多参加了抗日斗争,促进了鄂中各地党组织的恢复与重建,为鄂中开展抗日游击战争作了组织和干部上的准备。
杨学诚还千方百计抓武装,积极组建抗日武装力量。1938年10月应城沦陷前夕,杨学诚在潘家集主持了为期三天的鄂中特委扩大会议。在会上,他深刻分析了整个抗战的形势,特别是鄂中的形势,提出“全党军事化,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而斗争”的口号,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就是讨饭,也要讨到一支枪,拿起枪去跟日本鬼子干。”
会后,他深入各地检查督促落实会议精神情况,在给钟祥县委书记刘慈恺的信中说:“武汉情况紧急,要马上把党的中心任务转移到武装斗争上来,想方设法搞枪支,准备上山打游击……”县委按照杨学诚的指示,紧急行动起来,人人动手搞枪,从国民党溃败的散兵手里买,从联防队里往外拉,很快就搞到了几百条枪,组建了应城县抗日游击队(简称“应抗”)第四支队。
杨学诚尤其重视在工人中发展武装。应城是膏盐矿区密集地,工人多,他就经常深入矿区,发现、培养革命骨干,通过他们去发展党员,组织武装力量。中共党员蔡斯烈,家有三个石膏矿和一个盐矿,作为家族矿业的继承人,他积极参加党领导的抗日活动,为组建鄂中抗日武装毁家纾难。蔡斯烈按照杨学诚的指示,拿出1000多块银圆,通过各种途径,买到了德国造快慢机一支、驳壳枪一支、勃朗宁小手枪一支和仿制汉阳造步枪四支,子弹半箱,手榴弹十八枚,加上他家原有的一支金陵造小手枪,组成了一支八条枪、十多人的抗日武装,这就是有名的“应城八条枪”。随着形势的发展,这支从八条枪起家的抗日队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发展成为“应抗”的中队、大队、支队,直至成长壮大为后来新四军第五师的一个团。
11月21日,日军轰炸应城,国民党县长及县政府弃城逃跑。24日,杨学诚在应城矿区听到轰炸声、枪声,随即与蔡斯烈带着13名矿工,背起“八条枪”,奔赴京山丁家冲,上山打游击,途中会集了邓先柱率领的20余人的工人武装,在丁家冲与陶铸会合。
在陶铸、杨学诚等领导、组织下,鄂中敌后抗日武装力量迅速发展,三五条枪、七八条枪队伍如星星之火,高擎抗日大旗,坚持统一战线,逐渐穿珠成串,汇集成强大的革命队伍,把抗日烽火燃遍鄂中各地。李先念在《一年来鄂豫边地区抗日游击战争》中写道:“我们从豫南向鄂中挺进的征途上,汇合了信阳地区共产党员自动组织的武装,还有罗厚福以28条枪为基础扩大起来的武装和张体学同志率领的武装,以及鄂中陶铸、杨学诚、蔡松荣等同志以八条枪发展起来的几支武装,所有这些就成为以后发展坚持鄂豫边区游击战争的基本力量。”解放后,李先念回忆起杨学诚时说:“他虽然是个知识分子,但也是个干将!”
维护大局的楷模
1938年9月29日至11月6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六届六中全会。全会批判了在统一战线问题上只讲联合不讲斗争的迁就主义倾向,批判了王明右倾错误,指出:“我们的方针是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既统一,又独立。”全会重申了全党独立自主地放手发动人民抗日武装斗争的方针,指出:“在中国,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地位,就不能完成任何的革命任务。”会议还决定将中国共产党的工作重点放在战区和敌后,大力巩固华北,发展华中;撤销长江局,成立南方局和中原局,在敌后不设党的省委,而设省级区党委,河南、湖北、安徽、江苏所有长江以北地区党的工作归中原局领导。
中原局在延安召开第一次会议,决定撤销湖北、河南两省委,成立豫鄂边、鄂豫皖、鄂中、鄂西北等区党委。1939年1月底,鄂西北区党委在襄樊成立,王翰任书记。2月,鄂中区党委成立于随县长岗店,钱瑛任书记。4月,杨学诚代理鄂中区党委书记。
6月上旬,李先念、陈少敏等率新四军挺进团第一大队到达京山大山头,与杨学诚及“应抗”第三、第四支队会合。16日,鄂中区党委在养马畈召开了为期三天的扩大会议。会上,李先念、陈少敏传达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宣读了中共中央关于创建根据地的六条原则,以及中原局关于整编和扩大鄂中敌后抗日武装的指示。会上,就“应抗”是否打出新四军旗帜问题,与会者表达了各自不同的意见。李先念力主统一豫南和鄂中部队的领导,这项主张得到了杨学诚的积极支持和赞同。6月19日,会议接到中原局刘少奇、朱理治的电报。电报指出,鄂中党的中心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创立一支5000人以上的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新四军,“应抗”应立即编为新四军。
这份来电统一了大家的思想。会议决议将“应抗”等鄂中、豫南党的抗日武装统一整编为新四军豫鄂独立游击支队,李先念任司令员,陈少敏兼政治委员(不久由陶铸代理)。根据中原局的指示,扩大会议对区党委成员作了调整,由陈少敏任书记,杨学诚任组织部长和社会部长,李先念任军事部长,陶铸任统战部长等。杨学诚在会议上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说:“我们‘应抗’是党的儿子,党需要我们,我们就站出来,响应党的号召,统一整编,打出党的旗帜。”在场的同志深受教育和鼓舞,部队整编得以顺利进行。后来,李先念谈到这段历史曾感慨地说:“杨学诚同志在会上所起的作用要加以肯定。”
杨学诚的党性原则极强,坚决服从党的指挥,从来都是党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1940年4月,遵照中央军委命令,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主力东进,同时在(平汉)路西指挥部,由陶铸任指挥长,杨学诚任政委。8月,进军天西,开辟天(门)潜(江)沔(阳)根据地时,边区党委成立天(门)西指挥部,刘少卿任指挥长,杨学诚任政委。
当时在天西有潘殿华、潘尚斌父子率领的地主武装2000余人,盘踞在石家河、带家河、西龙尾山一带,坚持“反共”,态度极其顽固。在杨学诚、刘少卿等带领下,部队从南山出发,在天西向潘氏父子发起进攻,仅三个小时便击溃匪兵,控制石家河一带。随后,在这里建立中共天门县委、京山县委。
1942年5月,日军开始进攻浙赣线,为牵制日军的新进攻和扩大第五师的回旋余地,根据新四军军部指示,第五师决定发展鄂南地区,创立以大幕山为中心的鄂南抗日游击根据地,实现从南线对武汉进行战略包围态势。8月10日,经请示华中局批准,新四军第五师江南兵团指挥部成立,刘少卿兼任指挥长,杨学诚兼任政治委员,统一指挥发展鄂皖边及鄂南地区。鄂南抗日基地的建成,达到了扼控湘鄂赣咽喉,从南线对盘踞武汉之敌实行战略包围,并由此南下湘粤,东进吴越,与皖南、苏南相连接的战略目的。同时,还有力地牵制日军对浙赣线的进攻,对鄂豫边区粉碎空前严重的敌顽夹击,起了积极的配合作用。
杨学诚是豫鄂边区党委的中坚力量,一直任组织部长和社会部长,从理论到实践,都非常重视党的建设和支部工作,注意发挥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经常在《党的生活》《挺进月刊》《七七月刊》上发表文章,如《目前支部的严重现象》《反对党内的中农思想》等文章,对边区和第五师党建工作既有针对性,又有指导性。他经常深入基层具体抓支部建设,要求每个支部都要摸清楚每一名党员的思想状况,把思想工作做通,把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抗日事业上,使每个支部都坚强有力,每个党员都成为群众的一面旗帜。时任中央组织部部长陈云,在延安听取豫鄂边区党委组织工作情况汇报时曾赞扬说:“杨学诚同志在戎马倥偬中还能够找支部书记谈话,具体地一个一个了解支部党员情况,很了不起。”
杨学诚勤勤恳恳为党工作,严格要求自己,把一切都献给人民。他曾说:“我也是个贫苦的知识分子,参加革命就是为了穷人翻身求解放!”这就是他的初心,为此他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长期艰苦的条件下,他因为操劳过度,缺乏营养,在鄂南病倒了。他瘦得不成样子,领导要他休息,他强忍病痛写完了鄂南工作总结,并向干部们作了报告。因为疼痛,他在报告时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大家都劝他下来,他却一直坚持讲完。从此,他就卧床不起了,即便是在病床上,他还是不忘革命,不忘群众,他对护理他的人说:“人民对我太优厚了,我很不安。不要给我用好药,我给党没有做多少工作,现在又要花人民这么多钱,给我治病,真对不起党。”
1944年3月21日,李先念、郑位三、任质斌、陈少敏沉痛电告中共中央、华中局:杨学诚同志于本日七时四十分病故于大悟山以北高家洼,年仅29岁。
为革命事业献出生命的人是不朽的,杨学诚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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