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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一次负伤

发布日期: 2014-12-18 来源:

  红二十五军长征后,鄂豫皖根据地进入了十分艰苦的三年游击战争时期。

  红二十五军走了,留下来的力量极为薄弱。国民党军队反复“清剿”,鄂东北仅剩下四块残缺不全的根据地。在老苏区,只有道委交通队、直属便衣队、罗山县委机关;在新苏区,只有罗陂孝特委直属分队、陂孝北县委、河口县委特务营、罗山教导营;在光麻苏区,只有光山县委、麻城县委、新集县委、光山独立团一个营和光西战斗营;在红安苏区,只有红安县委。整个鄂东北苏区的党政工作人员、红军战士和伤病员共约1500余人,敌我兵力对比极为悬殊。

  为坚持鄂东北苏区的武装斗争,红二十五军西去后的第二天,鄂东北党组织在罗山四区的金竹林召开会议,重新组织鄂东北道委,王福明、徐诚基、何耀榜、吴光陆、罗厚福五人为常委,王福明任书记。道委将光西战斗营、罗山教导营、河口独立营、光山独立营集中起来,组成300人的鄂东北独立团,向外线出击,调动和牵制进山搜剿的国民党军队,减轻根据地中心区的压力。

  在国民党军队的疯狂“围剿”下,地方反动势力卷土重来,兴风作浪。他们建立保甲制度,逼迫群众插“白旗”。何耀榜将道委机关工作人员、痊愈的伤病员和红军掉队人员,组成几支直属便衣队,时而集中,时而分散,利用广阔的山地与敌人周旋。

  1934年12月下旬,徐诚基和方永乐率鄂东北独立团前往皖西,转送省委给高敬亭的指示,独立团被编入红二十八军。鄂东北地区的武装力量进一步削弱,何耀榜指挥便衣队担当起保护道委机关安全的重任。

  一天,国民党军一二0师一个团从宣化店、黄陂站两路进犯,外加地方民团配合,向道委机关所在地刘家冲一带扑来,两里路外,就能听到枪声。何耀榜得到消息,派出一支便衣队,将界岭寺医院的伤病员、红军家属转移到集宝寺一带,隐蔽在密林和石洞里;他自己率另外两支便衣队和道委、特委机关人员进入黑山冲的高山大岭之中。

  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大多数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坚贞不屈,也有少数人经不住考验,出卖同志,叛变投敌。12月30日,按约定的时间,何耀榜与罗山县大队队长汪星高到宣化店附近的董家湾会面,叛徒刘庆梦把何耀榜到董家湾的行踪,告诉了民团头子刘修斋、刘绍彦。这天晚上,民团配合东北军一个营,事先在董家湾内外埋伏起来。

  深夜,何耀榜带着便衣一队来到董家湾,走进基本群众董文朗的家里。谈完工作后,胡金先和4个便衣队员睡在堂屋里,何耀榜睡在厨房边的一间小屋里。午夜12点,刘庆梦利用放哨之便偷偷地打开大门,把敌人带进院子,先在堂屋里一阵扫射,打死了队长胡金先。便衣队员被枪声惊醒,立刻与敌人撕拼起来。刘庆梦伪装惊慌的样子,在外面大喊:“何指导员,快起来,敌人进来了!”

  “怎么敌人进来才报告呢?!”何耀榜一翻身,一颗子弹飞过来打中了他的左膀,倒了下去。敌人以为何耀榜死了,就来抢汪星高带来的罐头、手枪、子弹、布匹和手榴弹。趁敌人忙乱之际,何耀榜悄悄爬起来,想从后门冲出去,但敌人已把门倒闩上了。他抽出身上的手榴弹,用嘴咬开盖子,对着正在抢罐头和子弹的敌人甩过去。手榴弹一声轰响,几个敌人顿时倒下,屋墙也炸塌了大半边。他转身冲出小屋,见满院子都是敌人,又从腰间抽出一颗手榴弹,咬开盖子,用力甩向院内。

  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敌人爬上屋顶,用火力向何耀榜射击。何耀榜左膀负了伤,鲜血直流,他仍将两支驳壳枪上好子弹,瞅准机会,向敌人打出一梭子,随后乘着烟雾冲向院子。

  刘修斋、刘绍彦在房顶上看到何耀榜冲出来了,大声惊呼:“何耀榜跑了!何耀榜跑了!”东北军不认识何耀榜,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顿时一片混乱。何耀榜装做民团团丁,边跑边喊:“跑出去了!跑出去了!”封锁大门的敌人听见里面喊叫“何耀榜跑出去了。”立即散开,到处找何耀榜。何耀榜趁着这个空子跑出大门,一拐弯,跳进一个干涸了的池塘里,敌人却顺着大路追赶去了。

  天还没有亮,朵朵黑云不时遮住天上的月光。何耀榜爬上塘埂,一口气跑到村外边的小河沟里。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身上和手上都在滴着血,伤口阵阵发痛,浑身软绵绵的。他顺着河沟走去,感到身子直想往下倒。他心里明白,无论如何要坚持,一定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会永远爬不起来了。

  脚步还在移动,可眼前一切却在摇晃。忽然,听到有人叫指导员,何耀榜睁大眼睛,也没看到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原来是便衣二队听到这边枪声响了半夜,估计是一队受了包围,沿着河沟前来接应。战友们把何耀榜围起来,见他浑身是伤,心痛得掉下泪来。何耀榜看到战友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想起便衣一队的战士们,不知他们的生死如何,对前来接应的罗山县委书记张家胜说,“后面还有队员,派人去看看。”说完这句话,何耀榜就倒了下去。

  当何耀榜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不知道自己睡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怀疑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抬动右手,发觉身上的衣服没有了。谁把衣服脱去了?他想坐起来,不料全身一阵剧痛,“哎呀”了一声,又倒在床上。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醒了!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同志,看到何耀榜清醒过来,便指着身旁一个男同志介绍说:“指导员,这是林院长。”

  林之翰挨在何耀榜身边坐下,轻声地问:“你想喝水吗?”

  何耀榜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我身上的衣服被人脱掉了?这像什么样子?”

  女同志端着一碗水走过来,一边喂一边说:是便衣队背到医院来的,已经昏迷了一整天,现在才苏醒过来,身上的衣服不是脱掉的,因为血肉和衣服粘在一起,是用剪刀慢慢剪下来的。

  红25军长征时,几百名伤病员没办法带走,留下了林之翰院长、张映青、张先庆、范小楼医生和十几名护士、卫生员,负责收容、照护彩号。这些伤员,有的失去了宝贵的双目,有的双脚被打断,有的打断了胳膊,甚至打穿了五脏。这伙坚强、忠实的革命战士,在山沟里会合之后,组成白色恐怖下的红军医院。他们分散在卡房谭家凹和莲花山前后六、七条山沟里,每天吃的是野菜、树叶。说是医院,谈不上有什么医药用品。同志们脱下破棉袄,扯出棉花擦洗伤口;撕破布单子和衬衣,用来包扎伤口;极少的一点盐水、硼酸膏、碘酒,是医院里最贵重的药品。这些药品,也都是红军战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几天后,林院长拿着一把剪刀和一把剃头刀,走到何耀榜身边,笑笑说:“指导员,你身上有弹片,只有把弹片取出来,伤口才能长好。不过,有点疼痛。”

  何耀榜知道医院很困难,没有药、没有用具,也笑了笑:“没关系,刀子在身上划来划去,哪有不痛的道理。不过,红军都是钢铁战士,我挺得住。”他一边说话,一边移动身子,让林院长做手术。

  护士很快走过来,用双手按住何耀榜的两个膀子。为减轻护士的心理负担,何耀榜笑着说:“不用这样,你扶住我不倒下去就行了。”

  林院长开始动手术了,他先用剪刀剪去贴在伤口上的布片,一面剪一面不住地看着何耀榜。接着,林院长用剃头刀取弹片,一会儿挖,一会儿拔,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何耀榜咬紧牙关,右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尽量不使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林院长把仅有的一点碘酒涂在挖开的伤口上,何耀榜感到皮肉火烧火燎,特别是左臂打穿的伤口,用碘酒布条从伤眼里穿过去,用镊了夹住两头来回地拉动,痛彻骨髓。何耀榜的心脏在急剧地蹦跳着,牙齿咬得吱吱响,身上的汗水混和着血水往下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术才算完成。

  何耀榜躺在医院里,一直琢磨着便衣队被敌人包围的的前前后后。第三天,张家胜前来报告,刘庆梦叛变了,胡金先、董文朗、张保林、徐如意牺牲了,董文朗家被敌人烧光,他的一个女孩,也被敌人打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耀榜热泪夺眶而出,说不出一句话。这些坚强、勇敢、忠实的好同志,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奋战,为革命、为党光荣牺牲,他恨不能立即养好伤,走上战场,为战友复仇!

  不久,何耀榜离开医院,转移到莲花山下李家岗李大娘家休养。李大娘的家三面环山,靠着石崖搭了几间茅草棚子,前面扎着半人高的木栅栏,门前有一颗大树。何耀榜隐蔽在茅草棚旁边山崖下的石洞里。

  李大娘50多岁了,头发中掺杂了许多白发,便衣队员亲切的唤她“老干妈”。无论是早年的农民暴动,或是在敌人残暴的统治下,老干妈始终如一地掩护革命同志,隐藏和护理红军伤病号。许多红军战士,在老干妈的细心护理下重新获得生命,走上革命疆场!

  叛徒刘庆梦知道这一带的群众和便衣队有联系,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人家,又带领刘绍彦民团,窜至小独屋,包围了老干妈的家。他们在草棚子内外搜查,还有几个团丁忙着追捕老干妈喂养的三只母鸡。

  何耀榜在石洞里隐藏着,听到敌人的叫骂声和砸碎东西的响声。不一会儿,通过洞口的缝隙,他看到老干妈和她的儿子李老大、李老四和儿媳三嫂,被敌人赶到院子里。敌人没有搜查到红军伤员,就拿老百姓出气,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住李老大,把他吊在门前的一颗大树上拷打。

  老干妈不动声色,颤颤巍巍地立在院子里,背对着何耀榜隐蔽的石洞。看到儿媳在一旁哭泣,便安慰地说:“老总捉两只鸡,有什么好哭的,以后再喂就是!”

  何耀榜心里明白,老干妈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敌人挥舞着皮鞭,猛抽李老大,要他交出便衣队的彩病号,李老大一声不吭,一言不语。

  何耀榜的心在阵阵收缩,他极力压内心燃烧着的怒火。他从石缝里看了看老干妈,老人家仍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平扬着头,似乎在注视着远方。

  敌人鞭打李老大没有结果,留下少数几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余的人都去搜山。一直闹腾到黄昏,他们大失所望,无精打采地回老窝去了。

  暮色中,老干妈叫小儿子和儿媳去解吊在树上的李老大,自己却提着一个土瓦罐子,来到何耀榜隐蔽的石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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