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汽车司机眼中的周恩来总理

　　秦九凤

　　借听账来了解市场和社会

　　新中国成立后，为周恩来开座车的司机叫钟步云。1955年周恩来赴印尼参加万隆会议，钟步云乘坐印度航空公司的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从香港启德机场飞赴印尼途中，因遭到国民党特务暗算，飞机被定时炸弹炸毁于沙涝越附近海域，钟步云师傅不幸遇难。

    钟师傅的继任司机叫杨金铭，比周恩来小24岁。

　　杨师傅不仅驾驶技术好，后来还兼任西花厅党支部副书记。由于他工作特别细致，还担当周恩来、邓颖超两位伟人的日常家务理财工作。即周、邓两人每月工资都由杨师傅去领。平常使用时，或者由杨师傅用，别人证明；或者别人从杨师傅那里领钱，用过后向他交账。因此，杨金铭至今还保存着周恩来的家用记账本，记录着周恩来的那一笔笔家常日用，也记录着开国总理的一笔笔廉正之风。

　　据杨金铭女儿杨毓华对笔者介绍，她爸爸管总理家的账时，五分钱大葱，一毛四分钱盐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谁买的，谁收的，谁证明的都写得明明白白。

　　有一次，杨师傅等人在向周总理报账时（周恩来平常不过问自己的家庭账目），周总理突然浓眉紧锁地问：“这次盐怎么多花了一分钱？”开始大家以为杨师傅记得那么详细、清楚，况且仅仅又是一分钱，谁也没有在意。但是周总理没有放过，仍要再查看一下收据。杨师傅赶紧再细查一遍，结果发现盐确实贵了一分钱。周恩来马上让秘书打电话，向北京市有关部门询问盐为什么要涨价。后来查明是因为预防肿脖子病，在食用盐里加碘而导致涨价。

　　问清情况后，周恩来这才放下心来，并严肃认真地说：“我不是在乎一分钱的开支。而是因为盐价关系到全国亿万人民的生活，是不能随便涨价的。”直到这时，老杨师傅才意识到，周总理要他报账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考虑他自己的收支，而是借听账来了解市场和社会，以便指导和决策国家经济，周总理是在时时事事考虑着国家、人民的利益。

　　一双旧皮鞋

　　周恩来的俭朴生活是众所周知的，穿衣穿鞋也不例外。

　　1965年7月5日，他出访归来途经新疆，就去石河子看望内地赴边疆的支边青年，下榻于石河子招待所。他的卫士和招待所服务员见到周总理脱下的皮鞋里有个闪光点，就拿起鞋子仔细地瞧，原来是皮鞋穿久了，多次修补的鞋钉已在鞋内露出了磨亮的钉尖。经卫士同意，服务员很快给他把皮鞋修好了，并放进一双新鞋垫。周恩来醒来后，发现了这一切，但因离开的时间到了，已来不及找到那位修鞋的服务员向他表示感谢。就在周总理离开房间走出招待所时，突然见到了他已认识的淮安老乡、当时也在石河子招待所餐厅当服务员的女青年李正兰，就连忙叫住她说：“小鬼，我的皮鞋坏了，不知哪位服务员帮我修好了，还放进了一双新鞋垫，请你这位小老乡帮我问一问是谁，表示我对他的感谢！”

　　十年过后的1975年4月19日，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主席金日成要来我国访问，并希望能见见他的老朋友周恩来。此时住在医院的周恩来已经病重，双脚浮肿，那双经多次修补的皮鞋已穿不上脚。他身边工作人员只好按他脚浮肿后的尺寸，请鞋匠为他订做一双圆口布鞋。

　　会见完金日成后不久的一天，杨金铭师傅送东西到周恩来病房。周恩来自知他已收到了马克思的“请帖”，再也不能穿他原来的皮鞋了，就拉住老杨的手说：“老杨，你跟我这么多年，吃了许多苦，我也没能很好照顾你。”说着，周恩来指着放在一侧的皮鞋，“现在，我这双鞋已经不穿了，你子女多，拿去给孩子们穿吧。”老杨知道，周恩来说过的话，你照办了他高兴，不听他的他会很不高兴的，于是就强忍着泪水，精心地将这双皮鞋收藏起来。

　　1991年，杨金铭师傅也已故去，老杨的妻子高秀清和女儿杨毓华将那双皮鞋捐给周恩来纪念馆收藏、展出，以弘扬周恩来的俭朴精神和伟人风范。

　　原载《党史天地》200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