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农运领袖”蔡以忱

裴高才　孙晓晨

　　蔡以忱（1899-1928年），字滨，1899年1月29日生于黄陂县蔡家榨之白家嘴。湖北省立第一师范毕业后，曾在中华大学任教。1923年由董必武介绍加入共产党，历任中共“五大”代表、中共中央首任监察委员与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中共湖北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农民部长等，是“大革命期间湖北最得力的农运领袖”“大革命中湖北最活跃、最有作用的人物。 ”
　　临危受命赴阳新
　　赤都武汉，风烟滚滚。1927年3月2日，中共湖北区委执行委员、宣传部主任蔡以忱，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湖北省第一次农民代表大会。突然传来了湖北阳新县的两纸状子：一是国民革命军第八军与总佛教会转来的电报称，阳新城隍庙的多名和尚，联名状告中共阳新县委与国民党县党部人员烧死和尚案；一是中共阳新县委书记罗伟会同曹大骏、刘熙等，到汉控诉阳新商会会长朱仲炘与伍修举等人，屠杀成子英、罗冠园等9名革命干部案。
　　蔡以忱接到报案后，即向主持湖北省党部工作的董必武建议：应该迅速派人率部队前往调查“阳新惨案”真相，惩办凶手。是此，以董必武为首的湖北省党部连夜起草了《惩治土豪劣绅暂行条例》，并呈国民政府司法部批准施行。
　　3月4日上午，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武昌“红楼”前召开，蔡以忱为大会拟定了《告湖北农民书》。是时，《汉口民国日报》等革命报刊，系统介绍了湖北省农民协会的历史、大会的意义、省区乡三级农协的关系，“强调农民是国民革命的唯一基础，乡村的事由农民作主”等。大会特聘邓演达、毛泽东、林祖涵、徐谦、李维汉等为大会名誉主席，邓演达、董必武、蔡以忱等在会上发表了演讲。大会通过了扩大反英、土地、地租、雇工、县政、工农联合、查办土豪劣绅等35个决议案，成立了湖北省农民协会，选举邓演达、蔡以忱等17人为省农会执行委员。下午，武汉各界30万人齐聚武昌阅马场，隆重庆祝全省农民代表大会的召开，蔡以忱代表中共湖北区委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3月6日黄昏，董必武指派“阳新惨案”查办小组，并率省警卫一团一个连的武装到达阳新查办该案。但因张姓连长与土豪劣绅暗中勾结，从中百般阻挠，致使重要人犯除县商会会长朱仲炘外，大都逍遥法外，首次查处草草收场。为了严惩凶手，毛泽东、吴玉章、邓演达于3月31日指令：湖北省农协组织部长蔡以忱，会同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特派专员黄书亮、北伐军某团党代表刘镜清、第十一军叶挺师所属的刘绪福营长及两个连的官兵，再赴阳新彻查此案。
　　蔡以忱临危受命连夜赴阳新，一边明察暗访，一边重组“阳新县查办二·二七惨案委员会”，查找人证、物证。经调查发现，在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北伐攻占阳新前夕，朱仲炘曾为军阀吴佩孚部的马济军筹饷万余串，以阻止北伐军入境。北伐军进入阳新后，朱仲炘又串通反动县长、公安局长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工农，并诬告中共阳新县委与国民党县党部烧死和尚。
　　中共阳新县委、国民党县党部与群团的主要负责人罗伟、曹大骏、曹卿云、刘熙等，机智地冲破敌人封锁线，于3月2日赶到武汉，分别到国民党湖北省党部、湖北省政务委员会、湖北省农民协会、中央农民部及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司令部报案，并向报社说明“阳新惨案”真相。在蔡以忱到阳新前，武汉国民政府及省党部就“阳新惨案”出台了一系列反制措施：4月1日抵达阳新后，蔡以忱会同中央特派员黄书亮，根据《惩办土豪劣绅暂行条例》，主持召开了“阳新县查办二·二七惨案委员会”联席会议，当即议决：撤销张鹏翊的县长职务、拘捕公安局长艾道生，逮捕凶犯并组织法庭进行公审等，并征求和听取各界人士的意见。
　　4月6日，由查办委员会对凶犯进行了预审。次日开庭正式公审。最后审判决定将朱仲炘、伍修举等7名首犯判处死刑，其他从犯依法判处有期徒刑或保释。
　　“七尺之躯，一炉而冶；千秋不朽，九根灵芝。”这是蔡以忱为在阳新县城儒学广场举行的追悼死难烈士大会题写的挽联。4月8日，6万余名来自全县各界人士参加“阳新惨案”受害烈士的追悼会。蔡以忱代表湖北省农民协会致悼词，县党部与各界代表亦纷纷致哀。继而，蔡以忱等与会干群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游行结束后，将9名烈士在天主教堂后面的一座向阳坡上入土为安。
　　文攻武卫义帜张
　　1927年5月11日，中共湖北区委改组为中共湖北省委，蔡以忱当选为省委委员、常委、农民部长。
　　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研究决定改组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由蔡以忱与谭平山、毛泽东、周以栗、瞿秋白、任旭、罗绮园、阮啸仙、陆沉等9人组成新农委，谭平山为书记。几天后，杨森、夏斗寅叛变，纠集土豪劣绅对湖北省各地农会进行疯狂进攻。蔡以忱一行组织农民自卫军奋起反击，首先截击夏斗寅军，切断其与杨森部会合的退路，重创敌军，打得夏军残部窜逃鄂东。省农协还组织各县向武汉运输粮食，保障军民供应；派出宣传队、民工队支援讨夏部队。
　　6月6日，蔡以忱出席了陈独秀在汉主持召开的中共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会议通报表扬了蔡以忱雷厉风行、夜以继日的工作作风。蔡以忱报告了湖北农运存在的问题：农民因无武器，不能打土匪，导致土豪劣绅、地痞、夏斗寅之流杀人很厉害，十余个县惨案不断发生，死亡同志数百。他说，目前拟派省委及农协的同志下乡，建立农会武装，巩固农运成果。
　　针对各地反动派造谣生事，肆意攻击农民协会与农民运动，全国农协与湖北省农协于6月10日联合举行了记者新闻招待会，蔡以忱作了主旨报告并回答记者提问。他列举湖北各县土豪劣绅勾结反动军人，用惨无人道的酷刑残杀农民与农运干部3000余人的事实，阐明“全省农民完全陷于白色恐怖之中”，呼吁“新闻界同志据实宣传，使社会明了真相。”
　　在回答记者询问土豪劣绅的反攻方法时，蔡以忱严正指出：在北伐军没到湖北以前，他们是利用政治势力压迫农民的。革命军到后，政权到了保护农民利益的革命政府之手，他们乃变更方法：一、制造谣言：如，散布加入农协就要抽丁当兵、共产共妻等谣言；二、组织伪农协；三、另组伪国民党党部，以压迫农协；四、上法失败，则挑拨党部与农协，或农工间的感情，甚至谓农协禁烟禁赌乃压迫穷民，以怂恿流氓地痞捣乱农协；五、组织秘密团体捣乱，如暗杀团、拳头会、大刀会、降魔团、光蛋会等；六、最近乃勾结军事势力，此为农协与土豪劣绅斗争的最高形势，湖北夏斗寅之变即为明证。叛军从江陵到监利、新堤、崇阳、嘉鱼、蒲圻、咸宁，每到一处就先行劫狱，放出土豪劣绅，四处搜杀农协特派员、执委、会员。毗连河南的各县罗田、麻城、黄安、孝感、应山，土豪劣绅就勾结红枪会到处屠杀。鄂西鄂北方面就有张联陞、于学忠的屠杀。
　　湖北省政务委员会颁布实施《湖北省惩治土豪劣绅暂行条例草案》《湖北省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暂行条例草案》，并通令各县县长、各县司法委员一体遵照办理。同时，蔡以忱亲自担任特别法庭长与评审工作，依法打击土豪劣绅的嚣张气焰，推动湖北农运有序地进行。至此，湖北农会会员由1927年3月的80万人，骤增到6月的284万人。甚至一度出现了“每天增加农民协会会员二万五千人”的盛况。仅阳新县就建立区农协11个，乡村农协1258个，农协会员由原来的七、八万激增至近三十万人，被北京驻汉记者描述为“如龙蛇起陆，虎兕出土，雷霆震惊”。
　　秋收起义“第一枪”
　　1927年5月21日“马日事变”后，湖南局势非常险恶。正在武昌的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毛泽东与中共中央委员、中共汉口市委书记罗章龙商量，决定物色几位懂军事的同志一道去长沙筹备武装起义。罗章龙即向刚刚增选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轮流值日主持中央工作的瞿秋白汇报，选择了中央监察委员、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中共湖北省委常委兼农民部长蔡以忱。蔡以忱领命后，为了表达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与革命伴侣丰俊英一同前往湖南工作。罗章龙在回忆录中如是说：“蔡以忱是湖北省农民运动自卫军的负责人，懂得一些军事，所以要他去。他去湖南是有决心的，所以家眷都带去了。他的妻子姓丰，是党员，也同我熟悉。”
　　汪精卫在汉宣布“分共”后，蔡以忱与丰俊英奉命经黑云压城的长沙，前往安源襄助毛泽东筹备“秋收起义”。蔡以忱就任安源市委首任书记后，与毛泽东共同策划、主持了秋收起义军事会议，史称“安源会议”。由安源工人纠察队和矿警队等2100人组成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二团，由蔡以忱出任党代表，王新亚为团长。
　　1927年9月12日下午，蔡以忱、王新亚率部攻占了湖南醴陵县城。这是湘赣边界秋收起义攻占的第一座县城，是唯一建立过县级革命政权的部队，可谓成功打响了秋收起义的“第一枪”。当时，中共中央给予充分肯定，指出：“秋收暴动的事实告诉我们：攻打萍乡、醴陵、浏阳，血战几百里的领导者和先锋，就是素有训练的安源工人……”
　　事后，蔡以忱转任中共湖南省委秘书长。1927年11月上旬，蔡以忱化名张仲平与丰俊英（化名李逸如）受命赴常德筹建中共湘西特委，蔡历任特委常委、组织部长、军委书记。1928年1月，他在任湖南石门县委书记期间发动了著名的石门暴动，不幸，丰俊英于3月23日上午在石门高小英勇就义，年仅24岁。蔡以忱泪送爱妻后，继续在湘西与敌人周旋。1928年10月25日，他正在湖南澧县组织武装暴动工作时，因叛徒出卖，于澧县县城小南门壮烈牺牲。就义前赋诗一首：
　　申鸣大义臣，仗剑扫烟尘；
　　横刀眉梢笑，忠贞掩昆仑。
　　新中国成立后，蔡以忱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其子蔡惠安，孙蔡亚生、蔡小兵等先后将烈士的遗物铜剑、砚台、皮箱及证章、书籍、烈士证均捐赠给中共“五大”会议纪念馆与武汉档案馆。武汉廉政公园竖立了蔡以忱铜像，武汉市与黄陂区在蔡官田新建了蔡以忱烈士史迹陈列馆，用以纪念一代英烈。

　　来源：《党史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