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念中原突围遇险记

陈少颉

 
　　1946年6月26日，国民党蒋介石在美国的支持下，调动30万军队围攻我中原军区5万多人的部队。为了保存实力，中原军区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实行了分路突围。
　　中原局、中原军区司令部所在的北路军左翼部队，在司令员李先念的率领下，经过了抢渡唐河、白河，强渡丹江，血战南化塘等战斗后，终于杀开一条血路，粉碎了蒋介石刘峙部企图于荆紫关以南全歼我北路军主力的阴谋，得以继续西进。7月21日，部队到达陕南商南县梁家坟南侧的椴树桠时，又突然遭到国民党胡宗南部整编第九十师第六十一旅的阻击。
　　当时，在北路军左翼部队的正前方，是一道南北向的横断山梁，紧挨山梁的是一条数十米宽的山沟。国民党第九十师第六十一旅正沿着山沟由北向南开进。北路军左翼部队由东向西，横插山沟，与国民党军运动方向呈“十”字交叉状。我前卫三十七团第一营已穿过山沟，正当中原局、中原军区、第二纵队机关和三十七团二营通过山沟时，突然遭到山沟内国民党第九十师第六十一旅先头部队的袭击。子弹、炮弹打在山沟内，激起满沟泥石，首脑机关人员全部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面临着极大危险，一颗哑弹落在中原军区政治委员郑位三跟前。
　　李先念冷静地观察地形，果断命令三十七团团长夏世厚派第一营、第二营抢占山沟右侧山梁制高点，第三营和警卫部队抢占山沟左侧的几个山头，并亲自指挥警卫连在山沟拦击国民党军。
　　接李司令命令后，三十七团第一营在团政委丁先国的带领下，迅速折回，抢占了山沟右侧的一个山头。接着，第二营亦抢占了两个山头。国民党军发现北路军左翼部队抢占了山梁制高点后，以一部分兵力展开沟内正面进攻，主力则转向山沟右侧，企图抢夺制高点，截断我军队伍。
　　抢占制高点的战斗从傍晚打到天黑，越来越激烈。敌人大概知道我军占领山头的人不多，想凭借优势兵力一口气吃掉我军，夺得制高点。于是，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集中一个团的兵力向我三十七团的第一营发起多次疯狂冲锋。机关枪、迫击炮声响成一片，一时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敌人密集的炮火像雨点似的射向山头，成群的敌人蜂拥而上，情形相当险恶。第一营的实际兵力只有两个连，面对近5倍于自己的敌人如此猛烈的攻击，指战员们毫无惧色，沉着镇静，英勇地打垮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由于全营官兵全力反击敌人，无暇与后面的部队联络。
　　李先念司令员得不到第一营在山上的情报，只昕到山头激烈的枪炮声，心里十分焦急，因为第一营占领的这个山沟右侧的制高点是保证我军首脑机关人员是否能顺利通过的关键所在。他平时就有一个打仗深入前线的特点，此刻，他再也呆不住了，就带着随身警卫员上山去了解情况。警卫连长在山沟里与敌人打了一阵，突然发现司令员不在身边了，慌了神，忙问几个战上，才知上山去了。为了确保李司令的安全，连长赶忙派了一个警卫排跟着追了上去。
　　李先念冒着敌人的炮火冲上山，只见战士们正在顽强地反击敌人。由于天黑，战事又紧，没有人知道李司令员此时上山来了，李先念也没找到指挥第一营战斗的团政委丁先国。
　　这时，敌人又投入大量兵力以更猛烈的火力从三面攻向山头，我军伤亡较大，只好退守在山顶。为了变被动为主动，第一营改变了战术，部署一个连守卫阵地，用一个连集中火力打反击战，先消灭西边的敌人，以减轻对山顶的压力。在战士们的英勇攻击下，不一会就把西边冲上来的敌人压到了山脚下。但是，敌指挥官也不是吃素的，随即用更多的兵力从山腰左右夹击我下山的突击部队，这样，一下子把我军两个连从中间截断。一个连在山头，一个连在山下，联系不上，也照应不了。
　　这时，敌人加紧了对我军山头阵地的进攻，呼啸的子弹飕飕地从头顶上掠过，恶毒的火舌从无数枪筒里喷射出来，噼噼啪啪的枪声和竭斯底里的喊声混杂在一起，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火光中依稀可见山上到处是敌人。此时，李先念在山顶上，身边仅有一名贴身警卫，情况异常危急。假如敌人知道在他们包围的这个小山顶有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的话，那么，定会不顾一切用重金悬赏活捉李先念的。当时，真是千钧一发，刻不容缓。李司令的警卫员紧张得头发都竖直了，他手握双枪，紧紧地护卫着首长，两眼圆瞪，一秒不停地环视着周围，随时准备应付不测，拼死保卫司令员的安全。
　　就在眼看着敌人要占领山头的关键时刻，警卫连长派来的一个警卫排从后面追了上来，找到了战火中的李先念。他们二话没说，急忙用一个班护着司令员，架着他往山下走，同时用两个班在后面阻击敌人的追杀。此时的贴身警卫员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敌人仗着人多势众，一步不停地逼过来，妄图吃掉这个排。情形依然十分严峻。好在警卫连战斗员素质与众不同，装备也与其他连队不一样，清一色的美式武器，上来的这个排全都配备美制卡宾冲锋枪，火力很强。20多只美式冲锋枪，哒哒哒地一阵扫射，敌人就像被割倒的麦子，躺下一大片，打得敌人直往后缩。也许是敌军官从武器的威力上判断出了我们这群战士中有重要人物，立即用机枪开路，指挥一大批敌人又嚎叫着冲杀过来。警卫排一班长刘春臣、战士李富山等在阻击中受伤。但战士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全身心地投入到保护李先念司令员的战斗中，哪里还顾得了伤痛，一个个冲锋射击似下山的猛虎，扑爬滚跃如矫捷的飞豹，大显烽火岁月无数次战斗中炼就出来的神勇威风，打得敌人抬不起头，纷纷后退。
　　经过一阵殊死的较量，我山下的一个连又和山顶的一个连重新汇合到一起，牢牢占据了这个制高点，三十七团的第三营和军区司令部警卫连又赶来支援，战士们用刺刀、手榴弹和石头，将国民党军压到山下、后来，控制了几个制高点的战士居高临下，向山沟内的国民党军展开猛烈攻击，敌人伤亡惨重，败退下去。中原局、中原军区、第二纵队机关部队抓住时机，迅速通过山沟，甩掉了国民党军胡宗南部第九十师的堵截，乘胜北上，经商南县的大竹园、白鲁础，于23日到达陕南游击队控制的龙山地区。
　　椴树桠战斗结束后，郑位三、陈少敏等几位首长跟李先念说笑话：“李司令，这回你还说不说警卫连是‘光吃饭，不打仗’呀？”李先念操着一口浓厚的红安话笑道：“咳！这回要不是警卫连救我一驾，恐怕我就要‘改嫁’（即被敌人俘虏的俏皮话）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