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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谦:我在息烽集中营淬炼了革命初心

发布日期: 2022-01-06 来源:

段志强

  息烽集中营幸存者刘谦因为反对当特务而获罪,他入狱时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在狱中受共产党人影响而渐渐坚定信念,并于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狱中生涯对他而言,是一座特殊的革命熔炉。2007年10月,刘谦去世。2020年,他的二女儿刘燕华和小女儿刘靖讲述了父亲曲折的人生经历。

  刘谦,出生于1922年4月22日,籍贯江苏省淮阴县。1944年,日本鬼子打到贵州独山,刘谦正在贵阳一所小学当教师。由于日本人的侵略,人们四处逃难,正常的教学秩序被打乱,刘谦一个人在贵阳举目无亲,生活没有着落。一天,他无意中在街上看到西南电讯班招生的广告,一打听,说是西南电讯班在重庆。他想,重庆是国民政府所在地,到了那里可以参加打日本人的队伍,于是报了名并被录取。

  在电讯班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刘谦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听人议论说,这个西南电讯班实际上是国民党特务训练班。由于刘谦曾当过小学教师,对政治有所了解,而且用他的话说,“我从来没有干过特务,既没有特务亲戚,也没有特务朋友”,所以他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经过一番谋划,刘谦逃出国民党特务训练班,从重庆回到了贵阳,躲在一个朋友家里。三天后,刘谦正在贵阳百鸟书屋阅读书籍,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刘老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长大褂、手持一把手枪的人用枪抵着他。来人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刘谦被逮了回去。

  被抓回去后,一个特务训练班的负责人劝刘谦再回特务训练班参加培训,刘谦坚决不从,说道:“我是绝不回去的,砍头就砍吧,你们想咋办就咋办,枪毙也好,杀头也罢。”特务威胁刘谦说,如果不回去,就把他送到“大学”去。刘谦知道,所谓“大学”,就是息烽集中营。他听人说过,只有死囚犯才被送到息烽集中营关押,凡是被关进里面的犯人,基本上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刘谦没有屈服,抱着必死的信念被关进息烽集中营里面,监号913。

  对于在息烽集中营的这段经历,刘谦曾经回忆说:“我被特务从贵阳抓捕送到这里(指息烽集中营),刚踏进这人间魔窟,监狱的警卫就开始对我搜身。他们把我身上所有的钱物都搜去了,连裤带、鞋带都被解掉。搜完身,我就被带到一间狭小的囚室外面,特务把我往里一推,关上房门就走了。囚室里一片漆黑,铺盖行李等什么都没有。人在里面站不直,只能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看不到一丝光线,坐累了就靠墙睡一会儿。到吃饭的时候,送饭的从门洞塞一碗饭进来,吃的是盐水泡饭,且是老陈米煮的,里面沙子、石头、老鼠屎等各种杂物都有。后来,我被转到另一间囚室,里面关着好多人。睡觉时,每人只有一尺三寸的铺位,只能侧着身子睡,根本不能平躺着睡。”

  刘燕华回忆说,父亲当时只有20多岁,他此后曾说过:“那时我是一个政治上幼稚无知的青年,在人生道路上,第一次就进入这人间地狱,从此似乎成熟了很多,严酷的现实比任何教科书给我更生动、更有力、更刻骨铭心的教育。从此我被现实强有力、不可抗拒的无形力量影响了终身”。

  在狱中,刘谦看到了国民党反动派特务的残暴,了解到一些共产党人虽然被关押了好几年,身心饱受摧残,但一直英勇不屈,哪怕最后牺牲在国民党特务的屠刀下,却一直保持着坚定的革命信仰,对此,刘谦深为敬佩。

  当时被关押在息烽集中营的人员,在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罗世文、中共川西特委军委委员车耀先以及狱中党支部的领导下,逐渐形成一个对敌斗争的坚强堡垒。狱中党支部将那些与党失去联系的党员组织起来,为他们在狱中与敌人斗争提供了组织保证。在狱中党支部的领导下,革命者们挫败了监狱当局的连坐法,并取得了改善伙食、痛打叛徒等斗争的胜利。同时,狱中党支部还发动中共党员利用敌人“狱政改革”的时机,用笔名在狱中的《复活月刊》上发表《一个月的世界与中国》、《七月里的石榴花》等文章,揭露国民党当局消极抗日、积极反共、迫害共产党人和抗日爱国民主人士的罪恶行径,宣扬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在迫害与反迫害、软化与反软化的斗争中,息烽集中营中的革命志士始终把监狱当作特殊的战场,与黑暗和反动进行着殊死的较量,谱写了一曲曲悲壮的诗歌,表现了革命者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刘谦在狱中结识了共产党员罗世文。罗世文一直关在“爱斋”,“爱斋”是一个特别大的号子,人特别多。初次见面时,罗世文对刘谦点点头说:“又来一个犯人,是个小青年”。随着不断接触,刘谦觉得罗世文是一个很有善意的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爱斋”关押了两三个月后,刘谦又被转至“忠斋”关押。在这里,他又结识了共产党员张蔚林。刘谦被带到一间牢房,警卫指着一空地对他说:“你就睡在这里。”刘谦很茫然,因为警卫指的地方既无床,又无其他物件,看情况是叫他睡在地上了。这时有一名青年对警卫说:“怎么能让他睡在地上,地上那么潮湿,会生病的”,并帮助刘谦弄了一个临时的床架,同时又送了一双用破布条编的草鞋。刘谦后来得知,帮助他的这个人是因“军统电台案”入狱的张蔚林。

  张蔚林在狱中关押了多年,十分想了解外面的情况。彼此熟悉后,刘谦就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时局情况讲给他听。张蔚林听了刘谦入狱的原因后,对他分析说:“我估计你会在我之前出狱,如果你先出狱,迟早会碰上共产党员,那么你可以将狱中的情况,忠实地报告给党。你也可以参加党组织。”

  1997年,刘谦受邀参加息烽集中营纪念馆举办的活动,他去拜祭了张蔚林烈士。在烈士墓前,他百感交集,久久伫立,心中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好兄弟,魂兮归来兮。

  除了张蔚林以外,刘谦与“军统电台案”中的另一名共产党员杨洸也同关过一室。他耳濡目染了这些共产党员坚定信仰、视死如归的事迹,从这些共产党员身上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刘谦后来说:“虽然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我跟共产党员朝夕相处,那几个共产党员没有叛党,没有背叛共产主义的崇高理想。我作为一个幸存者,可以证明他们是忠于党的,没有动摇没有变节,最后他们牺牲在国民党特务的屠刀下。我作为一个幸存者也好,历史见证者也好,要使他们的英魂得到安慰,对得起他们。”

  1945年9月13日,刘谦被释放出狱。1946年,到昆明参加由中共领导的滇西挺进纵队,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后,曾任云南省思茅地区行署秘书长、税务局长等职。2007年10月,刘谦去世。在生活中,刘谦十分节俭,一件衣服穿了十几年都舍不得丢弃。他给子女们的最大印象就是爱读书,只要有空闲,就手不释卷。他对于浪费时光的行为非常反感,经常告诫子女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刘谦女儿的同事朋友参观过息烽集中营后,得知刘谦曾坐过息烽集中营的牢房,都觉得刘谦特别了不起。女儿将这些话转告给刘谦时,刘谦总是很平淡地说:“那么多革命烈士都牺牲了,比起他们,我算是非常幸运的了,我有什么资格到处显摆。”他曾多次感慨地说:“看到人们现在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我对当时息烽集中营的生活无怨无悔。”

  (来源:《贵阳文史》202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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