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邓大军在大别山站稳脚跟的三场激战

邵仁华

　　1947年6月30日，刘邓大军强渡黄河，开进鲁西南，揭开了人民解放军战略进攻的序幕。正在刘邓大军浴血麈战、捷报频传之时，毛泽东敏锐地意识到：刘邓大军只有迅速插进大别山地区，直逼南京、武汉，才能全面打乱蒋介石的战略部署。
　　7月23日，毛泽东致电刘、邓，“下决心不要后方”，要求以半个月行程，挺进大别山。29日，毛泽东又亲自起草了一份标有三个“A”字的加急绝密电报：“现陕北情况甚为困难，如陈赓、谢富治及刘伯承，邓小平不能在两个月以内以自己有效行动调动胡宗南军一部”，“陕北不能支持”。
　　这个时候，由刘邓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部队经过一个月的连续作战，已经极度疲劳，而且伤亡较重，急需休整补充，但刘、邓看完标有三个“A”字的电报后，马上复电中央——完全服从中央决定。8月7日黄昏，刘邓大军的12万人马悄悄开始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千里跃进大别山”。
　　经过20多天千里挺进作战，27日，刘邓大军终于走到了大别山。这一消息传到陕北，毛泽东欣喜地说：“我们总算熬出头了。20多年以来，革命战争一直处于防御地位，自刘邓南征后，我们的革命战争，才在历史上第一次转为战略进攻。”
　　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仅一个月后，便进驻湖北，横扫鄂东诸县。1947年10月初，刘邓大军总部和中共中央中原局机关进驻黄安f今红安1七里坪，并迅速控制了黄陂、麻城一带，形成直逼武汉之势。国民党武汉行辕主任程潜急忙调兵遣将，企图阻挡我军，敌我双方就在武汉近郊展开了几场激烈战斗。
　　10月8日，刘伯承、邓小平进驻新洲，设司令部于三店徐王湾村王家祠堂至10月10离开，总共三天两夜，在此刘、邓首长指挥了进入大别山之后的三场战事。
　　第一场战事为麻城歧亭之战。10月初，刘邓大军进驻黄安（今红安）七里坪，国民党急令整编第五十六师新七旅旅长率一个团的兵力，从汉口乘火车到黄陂并赴麻城歧亭、新洲柳子港地区设防，并增援麻城敌整编五十六师一六四旅四九O团。
　　10月6日，中原独立旅奉命从红安柿子店出发，赶往新洲靠山店设防，阻击从汉口、黄陂来援之敌，独立旅刚进入阵地，正遇国民党军孙震部第四团从黄陂赶来，独立团伏兵四出，双方展开激战，击溃孙震部第四团。
　　10月8日，刘伯承、邓小平率司令部进驻徐王湾村，就近指挥战斗。当晚，解放军对驻歧亭西北之敌发起进攻，守敌一个营负隅顽抗，被解放军全歼。歧亭守敌闻风慌忙向柳子港方向逃窜，解放军乘胜追击，将敌一个团和先期逃出的新十七旅旅部，在柳子港大部歼灭。
　　第二场战事是新洲李家集镇之战。李家集距刘邓大军司令部进驻的三店并不远，是一处城堡式集镇，由敌军桂系五十二师九十九团一营驻守。10月8日，解放军对李家集发动进攻，敌营长杜小进率部拼命顽抗。我主攻部队17团在步、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从东南角向李家集发起猛攻，敌碉堡里的重机枪和城头敌军拼命用火力对我军进行封锁，但我军仍顽强地突过了开阔地，泅过了壕沟，贴上了城墙。然而，李家集的城墙很窄，只有半米宽，城内又顺着城墙用土筑有培城，培城有着较大坡度，手榴弹扔进城，一般都落在培城上，马上顺坡滚下了城墙，不仅不能伤敌，爆炸声反而给敌军指示了防御目标。敌碉堡里的轻、重机枪又不停地对这一区域进行扫射，给解放军的增援和后撤都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一千多名解放军战士被困在李家集城下，伤亡很大。
　　刘、邓首长得知战斗不利的消息后，十分焦急，立即指示六旅要认真总结经验，深入发动群众，找出敌人的薄弱环节，重新制定作战方案。老乡们告诉解放军：李家集城墙最薄弱处在东南角，那里是大地主李锡恒庄院的院墙，没有培城，用炸药包或集束手榴弹一炸就垮。9日夜晚，夜幕刚刚降临，我军炮兵观测员就借助夜色的掩护，潜行至东门桥旁，准确地向炮兵报告了东门城楼的坐标、标高。晚10时，解放军的迫击炮奏起了攻城曲，东门瞬间被轰垮。此仗打得异常惨烈，战斗持续三天三夜，解放军终将守敌全歼。至此，国民党设置的（黄）陂麻（城）防线全部崩溃。
　　三场战役中规模最大的当为皖西张家店战斗。张家店位于霍山县东北60华里处，是个有着200余户居民和商店的小集镇。周围水塘和沟渠交织，稻田与山岗相间，射界开阔，有利防御而不利进攻。如惊弓之鸟的敌军，凭借这一有利地形，赶筑防御工事，妄图一面固守待援，一面伺机突破我军包围。
　　10月9日下午，三纵队九旅二十五团和八旅大部相继赶到张家店。正在战斗前沿的三纵队副司令员郑国仲向各旅传达纵队命令：利用优势兵力，在当夜采取速战速决的手段，一鼓作气消灭张家店之敌。并部署：九旅从西、南两个方向担任主攻，集中全纵队大部分火炮支援；七旅十九、二十两个团位于正北，一面防敌北窜，一面攻击前进：八旅自东及东南两面发动攻击。依据张家店周围的地形及敌外围阵地构筑的情况，战斗分两个阶段进行，先肃清外围之敌，尔后向集镇进攻。
　　黄昏时分，总攻的战斗打响了。担负主攻任务的九旅旅长童国贵亲自率领炮兵指挥员，到距敌不足200米的一个小村庄察看地形，寻找最能发挥火力的炮兵阵地。童国贵英勇沉着的精神，大大鼓舞了战士们的战斗情绪和杀敌勇气。在炮火的掩护下，七旅二十团一营首先夺取了张家店北面小河边的一个居民点，肃清守敌，迅速涉过小河，占领镇外制高点，并集中机枪火力压制镇内敌人，掩护主力部队突击。二营在右翼展开，与敌激战。各部队交替掩护抵近张家庄。经一个多小时战斗，我军将外围之敌迅速肃清，胜利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战斗任务。
　　夜幕降临，为不给残敌以喘息机会，我军开始了对张家店集镇内敌军的攻击。南面九旅二十七团一营首先突出镇内，其他部队迅猛跟进。某部三连连长赵林率队蹬过河，爬过荆棘丛生的河岸，一面布置火力掩护，一面登上寨墙，很快巩固突破点，向纵深冲击。敌电台及电话总机炸飞，通讯系统失灵，指挥中断。敌副师长张世光知大势已去，带十余名亲信化装逃跑。失去指挥的敌军乱作一团，抱头鼠窜。在我军猛烈的攻势面前，敌军开始整连、整营成建制地向我投降。
　　晚10时，总攻开始，纵队集中炮火首先摧毁了敌司令部，敌军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10日凌晨4时，敌八十八师师部及六十二旅被我军全部歼灭，共毙伤敌900多人，俘敌少将副旅长唐家楫及以下官兵4700多人，缴获山炮3门及枪支数千支。
　　这三场战事均发生在刘、邓首长驻扎新洲三店的三天两夜，很显然，野战军最高统帅部的全部战斗指令，均来自徐王湾村王氏祠堂的刘邓大军司令部。在此期间，刘邓大军在麻城歧亭和新洲的柳子港、李家集等地先后歼灭国民党军五十六师新十七旅和五十二师三十三旅各一部，对华中重镇武汉形成了极大的威慑。中共中央为此于10月12日通电嘉奖。
　　在进驻新洲期间，以邓小平为第一书记的中共中央中原局还发出《关于进入大别山后地方工作的指示》，对放手发动群众开展土改，纠正筹粮筹款中的“左”倾错误，建立地方武装等重大问题作出了明确规定。中共中央随后将这一指示批转各解放区中央局，要求“一体遵行”。刘邓大军在武汉近郊和外围的作战行动，标志着解放军的战略反攻已成功地将战争从解放区扩展到国统区，直接威胁到国民党军的战略后方，迫使国民党军队不得不从解放区战场抽调33个整编旅回防华中，解放军从此进一步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此后不久，刘邓大军又取得高山铺大捷，击敌12000余人。到1947年的11月下旬，刘邓大军共歼敌3万余人，帮助大别山区建立县级民主政权33个，初步完成了大别山战略展开任务。
　　（摘自《档案记忆》201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