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建中
1960年7月1日,成都军区司令员贺炳炎上将不幸病逝。这位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独臂将军,就象夜空中一颗耀眼的流星,将一串闪光的轨迹刻在人们的记忆里。这里记述的只是几件意味深长的小事。
“这个车,娃娃不能用”
“周师傅,出个车,把司令员的娃娃接回来”。1956年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贺炳炎的警卫员杨明松站在车库前向司机喊道。
杨明松刚刚接任贺炳炎警卫员。前任警卫员交接时告诉他,司令员有4个子女在成都军区八一小学寄读,每个星期六下午接司令员子女回家度假,是警卫员的一项例行任务。但怎样去接却没有交待。杨明松想,八一小学距军区大院有7里多路,司令员配有2部专车,难道接几个娃娃还要挤公共汽车?于是,自作主张派起车来。
傍晚,一辆苏制吉姆牌高级轿车从八一小学开回贺炳炎居住的院子,在学校憋了一个星期的孩子们欢叫着冲出车门。嘻闹声惊动了正在客厅休息的贺炳炎。他走出门外,顿时,两道浓眉拧得紧紧的。
“杨明松,你来一下!”贺炳炎把警卫员叫进客厅,严厉地说:“以后,我的娃娃不能用我的车去接。你坐公共汽车也行,喊个三轮车去接也行,总之,这个车是我工作用的,娃娃不能用!”
杨明松低下了头,默默地听着。从此,他再也没有用司令员的专车去接娃娃了。
“当了官不能忘记兵哟”
1956年9月的一天中午,一辆黑色的吉姆牌轿车驶进四川新津军用机场,在指挥塔前嘎然而止。贺炳炎带着警卫员走下轿车,举目望去,机场跑道上停着一架伊尔—14型客机。他将乘坐此机赴北京出席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
机场站长迎上来向贺炳炎行礼报告:“飞机正在加油,请首长到办公室休息”。
贺炳炎漫不经心地四下望望,瞧见左边不远处有个食堂,左手一摆:“不去了。”说着,向食堂走去。
站长以为贺炳炎还未吃饭,连忙悄声向警卫员询问。杨明松笑着说:“首长吃过了,他是想看看战士的伙食。这是司令员的习惯,每次下部队总要到食堂去转一转。”听警卫员这样一说,站长紧张了,赶忙上前引导。
这是机场地勤人员的食堂,战士们正在就餐。8人一桌,桌上摆着4盘素菜,另外在餐厅中间摆放了一桶菜汤,谁喝谁舀。贺炳炎走进食堂,这个桌上看看,那个桌上瞄瞄,又拿过一双筷子挟起盘中的菜尝了尝。不知是菜里缺油还是没味道,贺炳炎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随后,他来到汤桶前。浅褐色的菜汤飘浮着星星细小的油花。贺炳炎拿起勺子在汤里搅了几下,汤里翻起几片菜叶。他皱起了眉头,指着汤桶诙谐地说:“哎,站长,你把裤子脱了跳到汤里去捞,看能捞到几片叶子?”
站长的脸顿时红得象猪肝,搓着手讷讷地说:“首长……我们今后一定改善伙食。”
贺炳炎目光直视站长,语重心长地说:“战士们吃不好,哪来力气工作、训练?伙食一定要搞好!我们都是从新兵、老兵这么爬过来的,当了官不能忘记兵哟!”
站长涨红着脸,连连点头。
军人俱乐部
1958年一个秋日的清晨。
警卫员赵伟陪着贺炳炎步出家门。司令员有个习惯,只要不是雨雪天,早上起床后总要在北较场军区大院里转一圈。
早晨的空气清新爽净。贺炳炎一只独臂甩哒甩哒地漫步走着,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看,显得轻松畅快。走着走着,突然,他停住脚步,双眉紧蹙,抬臂指向侧前方:“赵伟,你看那上面写的几个什么字?”赵伟顺着司令员手指的方向一看,一栋粉刷一新的房屋门楣上方有一行大字:“军人干部俱乐部”。显然,这是新近才写上去的。赵伟有些纳闷:司令员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几个字他是认识的,怎么还要问我?但他还是按司令员的提问作了回答。
“噢,北较场只有干部,没有战士?!”贺炳炎气忿地说。他不再散步,胳膊一甩,扭头回去了。赵伟这时才明白,司令员是对这牌名有意见。
回到家里,贺炳炎直奔电话机,抄起话筒要通军区文化部长家,虎着脸批评道:“你们搞的那个俱乐部不对头,北较场这么多战士,你们搞个干部俱乐部,战士还能不能进去呀?你们当了官,就忘了群众,要不得!……”
俱乐部的牌名是文化部下面一个干部写的,部长还不知道。受到司令员批评后,他赶到俱乐部一看,果然不妥,马上派人铲掉这几个字,重新写上“军人俱乐部”的牌名。
第二天早上,贺炳炎看到新写的俱乐部牌名,满意地笑了。
一只水龙头
一天,贺炳炎走进军区招待所,一阵哗哗的流水声引起他的注意:路旁,一只水龙头旁若无人地喷着水柱。
“这是怎么回事?”贺炳炎指着水龙头向招待所服务员问道。
“水龙头坏了。”
“把你们所长叫来!”
所长石耀德匆匆赶来了:“首长,什么事?”
“你看这个水龙头,为什么不修?”
“首长,这里有个情况……”石耀德还未说完,就被司令员打断了话:“什么情况!水在流,我看见了,你看不见?”
“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修?”
“首长,你不知道,流水没人要钱,我修水龙头就有人要钱了,后勤部不给我报呀!”所长委屈地申诉说。
贺炳炎扬手一挥:“去打电话,把冯丕成叫来。”
不一会,军区后勤部长冯丕成坐着小车从七八里外的后勤部机关匆匆赶来:“司令员,什么事?”
贺炳炎气鼓鼓地说:“我问你,水流一天要多少钱?水龙头换一个要多少钱?”
冯丕成瞪着一双迷惘的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嘛?”
“怎么回事,自来水整天地流,不知流了多少天,换个水龙头你们就不给报帐。这流的都是钱啦!”
冯丕成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有什么大事、急事。
“谁不给他报嘛?”冯丕成也不知道这事在哪个环节卡了壳,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轮不到他后勤部长去管。
“总是你们后勤部不给他报帐,有人给他报帐,他不早就修了。”
“…好好好,我们给他报帐,叫他修,叫他修。”
司令员走后,冯丕成笑指石所长:“好哇,你在司令员面前告我的状,报不了,你跟我说嘛。”
“这点小事我还找你部长。”
“那你怎么找司令?”
“不是我找司令,是司令找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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