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佳护送李先念历险记

　　
　　田恬 晓云

　　1946年6月26日，李先念率领中原军区5万将士，在湖北大悟县宣化店地区打响了震惊中外的中原突围战役，从而揭开了人民解放战争的序幕，敲响了埋葬蒋家王朝的丧钟。笔者在深入大悟县革命老区采访中，新四军老战士田志佳，不仅讲述了在中原突围途中所经历的千辛万苦，而且还讲到抗战时期他和战友们护送李先念从红安七里坪到大悟白果树湾的一段惊险故事。
　　田志佳是湖北省大悟县彭店乡太山村夏家洼人，1921年7月出生，1937年6月参加革命。抗日战争时期，他身经百战，九死一生，同日、伪、顽军进行过殊死的斗争。在中原突围中，他身负重伤，后来复员回到家乡，在夏家洼颐养天年，心情舒畅。
　　抗日战争时期，李先念率领新四军第五师建立了以大悟山为中心的鄂豫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当时的边区党委和五师司令部就驻扎在大悟县的白果树湾。
　　1944年5月中旬，第二次大悟山保卫战的硝烟刚刚散去，新四军第五师立即在大悟县悟峰乡陈家大湾召开旅级以上干部会议，研究敌情，部署战备。
　　会后，李先念师长带领一部分兵力，从大悟山东进红安县七里坪。
　　10余天后，田志佳接到十三旅旅长周志坚的命令，要他带领小分队迅速赶往红安、大悟两县交界处的口子刘村，负责护送李先念师长回返白果树湾。
　　原来，李先念师长在七里坪参加完一个军事会议后，要立即回返白果树湾。在红安境内二三十里的山路中，由七里坪地下交通站负责护送。进人大悟境内，则由田志佳的小分队负责护送。
　　按说，从七里坪到白果树湾，直线距离不过七八十华里。红安县境内的二三十里路程，已派人护送到口子刘村的小山上。田志佳的小分队护送的路程仅有四五十华里，半天即可完成任务。
　　但是，这条线路自东至西横贯大悟县境，沿途军事形势极为复杂。夏店望夫山至刘集、河口一线长期驻有日军，因鬼子兵经常被新四军、游击队战士私下“斩首”，敌人对此恨之入骨，隔三差五地对附近地区进行“扫荡”，加上被老百姓斥为“小洋人”的伪军、汉奸们，牵着鬼子的衣角在刘集、四姑镇一带，认贼作父，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另外，国民党第五战区桂系部队虽也抗日，但却经常挤兑新四军，总想将其赶离大悟山；国民党第四、六游击纵队“游而不击”，却爱与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游击队作对；还有一些散兵游勇或地痞流氓组成的土匪武装，他们打着抗战旗号四处掠财，无辜杀人。
　　由于各种武装势力割据一方，犬牙交错，相互间磨擦扯皮的事时有发生。要想顺利通过如此复杂的地带，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田志佳经过周密布置和精心安排后，充分发挥小分队杨班长的智慧。杨班长是本地杨家岗人，他不仅对沿途的地形、道路十分熟悉，而且对各种武装势力的分布情况也了如指掌，加上他头脑灵活、身手敏捷、胆大心细、办事妥贴，事先对敌我双方的情况都有精确的分析和掌握。
　　那天清晨，田志佳和他的小分队赶到指定地点接应时，李先念师长已和两名贴身警卫员在口子刘村里一户农家等候。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后，由红安七里坪过来的十几名游击队员就各自返回。
　　“这回要辛苦你们了！”李先念师长对田志佳说。
　　田志佳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李先念师长，这种机会还是头一回。看到李先念身材魁梧，大头方脸，黑瘦黑瘦的面孔，炯炯有神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杨班长胆子大一些，赶紧回答一句：“冇得事，首长请放心！”
　　“那我们就上路吧！”李先念说。
　　田志佳等人深受感动，他们感到李先念师长非常信任他们，对他们的行动计划只字不问，更不说怎样走最安全或作什么指示。
　　田志佳把小分队的十几个人分成两组，让李先念和他的两名警卫员走中间。田志佳带领一组在前面开路，另一组由杨班长负责殿后。显然，这种安排是为了万一遇上紧急情况，以便及时作出反应。
　　果然，行至黑鸦岭时，四面高山峻岭，峭壁狰狞，半山间的小道只能容得一个人通过。当田志佳正好绕到悬崖口时，突然听到一阵枪响，紧张的心跳嘎然停止。
　　“田队长，那可能是几个土匪，干掉不？”一个队员问。
　　“干掉！然后绕到黑鸦岭右边去。”田志佳没有半点含糊。
　　土匪们做梦也没想到在悬崖口碰到的是新四军五师的师长李先念，他们放出一阵枪声为了试探，想不到几分钟之后就被小分队一个个点中击毙。
　　李先念等一行人走出黑鸦岭后，匆匆来到郑家田村。突然，眼前的一幕，让大家目瞪口呆。
　　在村东头的水塘边，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那里，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身首分离，地上的血渍都变成黑色，有两只野狗正在啃咬尸体，全村看不到一个人影，十几户房屋被烧成焦炭。
　　原来，在头一天傍晚，郑家田村遭到日本鬼子的“扫荡”洗劫。
　　“狗日的小鬼子，我日你八百代祖宗！”一个战士愤怒咒骂。
　　“记住这笔血债，血债定用血来偿！”李先念带头向死难者鞠躬致哀。
　　“首长，这里不能久停。我们从榆树岗插过去，路不好走，但距离近。”田志佳说。
　　“听你们安排。”李先念神情严肃地回答。
　　榆树岗，方圆几里的山岭，长满茂盛的榆树和荆棘条，人在内面活动不易被发觉。
　　然而，敌顽、土匪也经常出没在这里。
　　“什么人，站住！”
　　随着粗野的吼声，“哒哒哒”枪声顿起。
　　又碰上了敌人，田志佳急得手心冒汗。
　　“杨班长，你们小组保护首长向野鸡岭那边去，我们小组掩护，—会在野鸡岭的寺庙里汇合。”田志佳下着命令。
　　“是！”
　　这场与敌人的遭遇战来得太突然，彼此双方都在榆树岭的山林里交火，难分高低。
　　田志佳心里明白，这不是与敌人争输赢的时候，因为护送首长回返白果树湾最要紧。
　　于是，田志佳带着战士们边打边撤，借助茂盛的榆树林作掩护，很快摆脱掉敌人的纠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田志佳带着小分队，保护着李先念师长，穿密林、走小道，忽向南、忽向北，专找敌伪顽匪各派势力驻守的缝隙走，好几次险些与敌人的暗哨或暗探遭遇。
　　黄昏时分，大家终于保护着首长回到白果树湾。每个人的衣服和手上都被荆棘、野草划破了好多道口子，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汗流浃背，因为护送首长的任务不是一般的小事。
　　顺利地完成了护送李先念师长的任务，田志佳和他的小分队得到了首长的夸奖。
　　在归队的路上，大家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李师长和蔼可亲的；有说他像黑脸包公的；有说他长得大头方脸、虎气十足的……
　　“有这样非凡的首长当我们新四军第五师的统帅，鄂豫边区周围的敌、伪、顽军迟早会彻底完蛋。”田志佳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果然，1944年8月22日，保卫大悟山的第三次战斗打响了。李先念率领五师将士在大悟山的大山寺、大包子、七里岗、娘娘顶、童子岩、歪歪咀等阵地向胆敢挑衅的顽军展开了猛烈进攻，彻底粉碎了敌人企图“围剿”五师的阴谋。
　　田志佳和他的小分队也都投入到这次战斗中，大家奋勇杀敌，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原载《党史天地》2006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