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李先念视察黄陂灾区

　　
　　李荣白

　　1962年盛夏，已经连续三年遭受自然灾害的湖北省黄陂县（现为武汉市黄陂区）李集区人民又一次面临着严重的干旱。旱魔来势汹汹，旱情愈来愈烈。旱区人民充满着忧虑和焦灼，形势十分严峻。在这极度困难时期，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先念在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王任重、省长张体学的陪同下，视察了黄陂县李集区方安公社青松岗大队的灾情。这对全县广大干部群众，与旱魔顽强拼搏，夺取抗灾胜利是个极大的鼓舞。
　　是年7月19日，县委通知我迅速赶到县里，说有急事。随后得知，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次日要视察黄陂灾区。省委通知：李副总理嘱咐，一是简明扼要汇报灾情和抗灾生产自救的措施；二是生活接待上只吃便饭，不准杀猪杀鸡。按这一要求，当天夜晚，时任县委第一书记的武永胜和我及时研究了汇报和接待事宜。决定由武永胜负责汇报全县抗灾斗争情况，我负责汇报李集区的灾情和抗灾措施。生活接待上，县区两级严格遵守李副总理的嘱咐，从简安排，县委食堂买了3斤猪肉，做点绿豆丸子，还准备了些酸豇豆等小菜，区里则买了两只家兔和一些小菜。
　　7月20日上午9时30分，李先念副总理及夫人林佳楣由王任重、张体学等省里领导陪同，乘两辆黑色吉姆轿车来到黄陂县城。在黄陂县汽车站迎候的有中共孝感地委书记赵修、专员樊作楷以及县区的负责人。武永胜请李先念及省、地领导同志到县里稍事休息后再听汇报，但李先念副总理不同意，他说：“现在不休息，马上到灾区去看看灾情和人民群众的生活。”赵修和樊作楷立即建议道：黄陂西部灾情严重，就沿黄孝公路（黄陂一孝感）看看灾情，然后再到孝感去，李先念副总理点头应允。于是，李先念副总理一行当即驱车沿黄孝公路察看灾情。汽车行驶较慢，沿途灾情一目了然。汽车驶入李集区方安公社青松岗时缓缓停下，李先念、王任重、张体学、林佳楣、林少楠（张体学省长夫人）、赵修、樊作楷等走下车来，站在青松岗上，放眼四周，只见龟裂的田地里庄稼一片焦黄、枯萎，只有耐旱性较强的红薯，还有些青藤叶点缀。为了弄清情况，他们分头走进田间。我陪李先念副总理径直走到红薯地里后，李先念副总理蹲下身去用手扒开干裂的红薯埂，察看墒情和看是否长了红苕，他发现红薯藤根部既未生长红苕也没有湿度时，便对我说：“你们这里旱的实在严重！”我连忙将李集区的旱情向他作了汇报：“今年干旱的特点是，在去年干旱的基础上，塘堰水库冬春蓄水不多；再就是春夏连旱，持续时间长，全区有三万余亩田无水插秧，已插的秧苗基本上都干死了。少数村庄人畜饮水困难，靠找泉水，挖浸水凼，甚至走很远的地方挑水来维持生活。”就在李副总理边走边听我汇报的时候，林佳楣和林少楠在陂孝公路边社员小自留地里扒出个小红苕，她们请李副总理去看，并说这里长了红苕。李副总理非常了解下情，便说：“那是社员搞的小自由，可能天天挑水润呢，你们到大田里去看看长没长红苕。”这时，王任重、张体学、赵修、樊作楷等都返回到公路上来了。李先念副总理望着一片枯萎的庄稼，心情十分沉重，他说：这里灾情特别严重，要进一步发动群众抗灾救灾；对灾区要减免粮食征购任务，增拨救灾粮款，尽量多种秋粮和蔬菜；要组织医务人员到重灾区给群众查病治病；秋冬还要搞农田水利建设，提高抗旱能力等等。紧接着，王任重、张体学对武永胜和我说：“你们黄陂的灾情报到中央政治局、国务院去了，可以说是通天了。你们回去后，要开县委会和区委书记会议，向全县人民宣传贯彻落实李副总理视察黄陂灾区所作的重要指示，并进一步研究抗灾救灾的措施，树立抗灾斗争必胜的信心。”赵修、樊作楷表示，一定要认真贯彻落实李副总理及省委领导重要指示精神，掀起抗灾救灾斗争的新高潮。
　　李先念副总理视察黄陂灾区后，给黄陂人民以莫大的鼓舞，增加了全县人民抗灾自救的信心和决心，为黄陂人民抗灾胜利指明了方向。武永胜和我赶回县城后，立即召开了县委会和区委书记会议，认真传达李先念副总理及省地领导同志视察黄陂灾情情况和他们对下一步抗灾救灾工作所作的重要指示，制定研究了进一步抗灾救灾的措施，即：一是深入贯彻落实《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修正草案》，进一步调动广大群众抗灾救灾斗争的积极性；扩大社员自留地，把零星土地承包给社员；根据人口多少，每户借田或借地二至三分，委托小队核算30年不变。二是减免灾区粮食征购任务，全县共减免3000万斤米杂。三是增拨救灾粮款（仅李集区就增拨救灾款23万元和一批救灾粮食）。四是抽调一批干部进驻重灾区，加强对生产自救工作的领导，县区均派出医务人员深入重灾区给群众查病治病。五是以工代赈，兴修水利，完善三大水系配套工程。黄陂县在20世纪60年代前就初步建成了三大水系的框架，即：西部矿山、巴山水库（简称矿、巴水系），中部泥河、垸基寺、梅店水库（简称梅、垸、泥水系），北部夏家寺水库（现称木兰湖），三大水系基础工程虽然建成了，但由于溢洪道、渠道等建筑物配套不完备，遭遇严重干旱，不能发挥更大效益。因此，要抓紧时间，抢修三大水系的配套工程，以发挥水库的调水作用，确保来年农业丰收。
　　县委会和区委书记会后，全县广大干部深入贯彻会议精神，组织群众围绕抗灾生产自救、为来年生产夺丰收打好基础等问题进行大讨论。通过讨论，广大人民群众同天斗、同地斗、战胜旱魔，夺取抗灾救灾胜利的信心和决心进一步加强了。群众说：“领导加强，老天帮忙（指当时天下了小雨）；干群努力，抗灾胜利有了保障。”为尽快缓解旱灾带来的饥荒，我们一手抓抢插晚红苕（红薯），抢播晚秋小杂粮，一手抓播种胡萝卜、白萝卜及蔬菜。在全县广大干部群众的共同努力下，这年秋季全县获得了较好的收成，人民群众的生活得到了初步改善，方安公社徐家岗的一户农民收获红苕万余斤，一时传为佳话。在广大群众的共同努力下，秋播工作进展顺利，紧接着，县里发动广大群众掀起了冬季农田水利建设的高潮，全县15万劳动力，以工代赈，大搞三大水系配套工程，为来年生产丰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原载《湖北文史》200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