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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健章:李司令员赴汉谈判记

发布日期: 2015-02-06 来源:

向武汉进发

   一九四六年元月底,中原军区司令部接到中央发来的一份紧急电报,要李先念司令员到武汉会见周恩来副主席,就中原停战问题同美蒋两方进行谈判。
  二月二日,李司令员身着灰色土布戎装,动身赴汉。
  临走时,军区领导郑位三、王震等同志前来送行。在宣化店街头,同他亲切地握手话别,祝愿先念同志一路平安,谈判胜利!
  李司令员跨上战马,一抖缰绳,驰向天寒地冻的田野,踏上了新的战斗征程。这次李司令员赴汉,一没带枪,二没带警卫人员。我当时在他身边当参谋,是他赴汉谈判的唯一随从人员。一路上,他时而沉默不语,时而侃侃而谈。怎样争取谈判的胜利,始终是他凝于眉宇、溢于言辞的主题。“过去我们跟日伪顽在战场上真枪实弹地斗,现在我们又要跟国民党在谈判桌上斗。形势变了,斗争的方式也要变。小肖,到了武汉,是到了一个新的战场。你可不要马虎,得放灵活点罗!”这是首长对我的反复叮嘱。
  当天下午六时,我们来到了我军十五旅驻地禹王城。旅长王海山、政委汤成功等热情地迎接了我们。禹王城地处国共两军交界地带。李司令员在十五旅团以上干部会上,传达了党中央的指示精神。翌日上午,受周恩来副主席派遣先期到达武汉参加谈判的薛子正同志和黄翻译来到禹王城,迎接李司令员。李司令员换上国民党军装,佩上中将军衔。我也穿上国民党少校军服。我们怀着战斗的激情,在李司令员的带领下,分乘两辆吉普车,向武汉进发了。

迎接周副主席

  六日大早,李司令员带我们到汉口机场,迎接周恩来副主席的到来。
  在候机室里,先念同志静坐在沙发上,眼望蓝天,一言不发。然而从他嘴角长挂的笑容上,我一下就能猜中他准沉浸在对周副主席的亲切回忆之中。因为往日他不止一次地向我们谈起过他对周副主席的崇敬之情:在长征途中跟张国焘分裂主义的尖锐斗争;在宝塔山下对返延(安)西路军指战员的热情关怀;在党校高级班向即将奔赴抗日前线的干部的亲切勉励……周副主席的一言一行都在先念同志心头铭刻着美好的印记。
  九点钟左右,飞机降落了。周副主席步出机舱,神采奕奕,挥动着左手,向欢迎的人群致意。先念同志快步迎上前去说。
  “我代表中原军民向您问好!”周副主席紧紧握着先念同志的手,十分亲切地微笑着说:“谢谢你,谢谢同志们,我代表党中央、毛主席向你们问好!”当时我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分开人群,挤上前去,向周副主席行了个军礼。
  这次随同周副主席同机到达武汉的,还有美国代表马歇尔、国民党代表郑介民、张治中等。
  离开机场以后,我们来到周副主席下榻的饭店。周副主席向先念同志传达了党中央、毛主席对谈判的战略、策略、指导思想和方针原则,并且关切地询问了国民党军队围困中原解放区和我们的部队的情况。先念同志一一作了汇报。
  见过周副主席以后,先念同志高兴地对我们说:“有党中央的英明领导,我们将无敌于天下!”

谈判斗争

  二月七日上午九时,周副主席、李司令员带着薛子正同志、黄翻译和我来到国民党武汉行辕司令部,参加第一轮谈判。国民党方面的代表,有武汉行辕主任程潜、副主任郭忏等。
  会谈根据周副主席提议,协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中原地区国共两方部队在各自位置停止敌对行动:第二,组成负责处理中原地区问题的武汉执行小组即第三十二小组,确定小组成员及小组驻址;第三,中原军区正式在武汉设立办事处机构。由于会谈只是提出问题,议定原则,具体方案待国共双方各自酝酿后提交下次会谈时讨论,所以谈判比较顺利。国民党代表继我方代表发言后,唱了一些高调。谈判约一小时就休会了。
  那时,我经历真枪实弹的斗争虽然不少,但参加这种斗争还是第一次。回到德明饭店驻地,我对李司今员说:“原以为谈判会把屁股坐痛的,没想到……”话还没讲完,李司令员便“嘿嘿”笑了起来。他说:“今天,他们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一点表面文章不做是交待不过去的。湖北人民有句俗话,‘老鼠拖葫芦,大头在后头’。他们的名堂还在后边,有你口讲干屁股坐痛的时候。”
  不出李司令员所料,激烈的斗争果然开始了。国民党方面耍弄阴谋,交替使用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两种手法,密令国民觉军队抢占地盘,先后侵占了我黄陂河口、塔耳岗、安陆赵家棚、吉羊山等地,我中原军区部队奋起反击,夺回了阵地。
  相隔一天,第二轮谈判开始了。李司令员和国民党嫡系实力派人物郭忏分别全权代表各方协议具体方案。
  那天,郭仟等人很早就来到大厅,还增带了不少随员。会谈开始后,首先协议各方参加武汉执行小组成员名单。我方先提出郑绍文少将任我方代表,后因要他在驻汉办事处管理谈判全盘工作,改由任士舜中校任小组代表;美蒋两方分别推举福尔德上校、邓维仁少将担任小组组长。接着,三方就此展开讨论。
  郭忏在会上非常狡猾,一会儿扭过头去与身后随员窃窃耳语,一会儿张罗着招人索要图囊。他不等主持会议的美方代表福尔德宣布第一项议程协议完毕,便不住地打着手势,要求讨论所谓中共中原军区部队继续挑起军事冲突问题。接着,在美方代表的默许下,他煞有介事地对我中原军区部队进行诬蔑,指责我军在停战令下达后进攻他们,又占领了什么地方,等等……,并且双手拿着编造的所谓证据,面向中外记者不停地晃动,故意虚张声势。
  李司令员镇定自若,待郭忏讲完,便轻轻地合起桌上的笔记本,慢慢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会场,开始发言。
  “首先,我有个问题请教郭将军——”,李司令员用反问的语气讲起话来:“有道是‘水有头,山有主’。抗战八年,你们的部队一直呆在什么地方?你们的部队是什么时间驻在上述地方的?在什么地方同日本鬼子打过仗?你们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怎么说这些地方被我们侵占了呢?”
  李司令员的理直气壮的问话,使得郭忏面有难色,无言以对。郭忏连说了几句:“这个嘛——这个——”后面再找不出合适的答话,只好缓缓抬起左手,在太阳穴来回摇动,引起记者们一片嘘声唏语。
  “抗战八年,我们新四军五师一直坚持在敌后,解放了九千多平方公里的国土,抗击日伪军二十余万人,经历大小战斗达万余次,消灭了大量敌人。这些事实,不是郭将军所能够否认的。”李司令员继续说:“不仅黄陂的河口、塔耳岗,安陆的赵家棚、吉羊山等地是我军的阵地,而且整个鄂、豫、湘、皖、赣边区都是抗日民主根据地,都是我军从敌人手中收复的。这里的每一座村庄,每一个山头,每一条河流,都洒有我们战士的鲜血和汗水,都印下了我们战士的足迹。”说到这里,李司令提高了嗓音:“不错,八年之中,不抗不战者大有人在;抗战胜利后,抢占胜利果实者大有人在,人民自有公断。我军既有恪守停战协议之责任,亦有回击来犯者之权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事理之必然。为澄清是非,我提议,三方代表组成后不妨去实地察看,昕听当地老百姓讲的话,孰是孰非,则不言自明。”
  李司令员慷慨陈词,驳得郭忏无言可辩,只得连声转口说:“李将军抗战有功,李将军抗战有功!这些问题留待执行小组去解决。”
  这次谈判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我和黄翻译坐在一旁,望着李司令员的从容举止和郭忏的那一副窘态,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会心的微笑。经过谈判桌上儿次的激烈斗争,李司令员在揭露国民党玩弄阴谋诡计的同时,严正驳斥了美国政府代表的虚伪立场,圆满实现了党中央和周副主席的政治主张,迫使美蒋两方不得不就周副主席提出的三个方面的问题达成协议,并且还先后签订了。“应山协议”、“罗山协议”和“禹王城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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