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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抗战岁月

发布日期: 2019-08-15 来源:

张元和 口述 鲍林 整理

  张元和,1920年生,宁夏海原人,不到16岁时即在家乡参加红军,亲历了红军会宁会师、山城堡战役、平型关战斗、晋东南反“九路围攻”、八路军南下华中、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上海战役、抗美援朝战争等。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江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兼南昌警备区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1965年3月晋升为大校军衔。2015年9月1日,张元和作为老兵代表参加了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本文根据整理者2015年12月对张元和的采访写成,那也是老人生前最后一次系统地回顾一生。2016年6月,张元和在南昌病逝,享年96岁。

首战平型关

  卢沟桥事变以前,我所在的红十五军团七十三师在宁夏、陕北、甘肃这个范围内活动,西安事变爆发后,在甘肃庆阳、平凉与陕西交界的地方集结训练。七七事变后,鬼子由北向南进攻,我们从陕西出发抗战,在三原县由红军改编为八路军一一五师,东进抗日打的第一仗就在平型关。
  平型关那个地方靠近河北边界,过了太原往北大概有几百公里的样子。那时,我们从三原出发,先步行到韩城,从韩城渡过黄河到山西,由山西侯马坐上阎锡山的火车到太原以北,下了火车,再步行到平型关。当时下大雨,哗哗地昼夜不停。我们的部队没有像样的布鞋,而是从破衣服上撕下烂布条,像编草鞋那样编出鞋子来。山西地面到处都是石头,这种鞋禁不住石头磨,而且雨天泥泞,都泡烂了。没有鞋,我就把绑腿缠在脚上,到后来干脆就光着脚走,走了一夜,脚都磨破了。一直走到离平型关大概还有几十里的地方,有当地老百姓做了布鞋送给我们,我才拿了一双穿上。老兵们都有经验,脚上穿一双,身上还要背一两双。行军间隙,他们就把那些破衣服、破绑带拿来编鞋,我也跟着学。我们一路走一路下雨,衣服鞋子破的破,烂的烂,当时是怎么走过去的,现在想起来都搞不大清楚了。
  抗战期间,要从行军来讲,打平型关是最急的,不仅翻山越岭,而且过河时都是直接过去。因为敌人要争取时间过平型关,而我们要抢在敌人前面赶到平型关抢占阵地。平型关是一道山口,北面是山,南面也是山,中间是一个走廊,走廊有十来里路的一段,是一个深沟,人、车都要经过这个深沟里一条不宽的公路。深沟两边是台阶形状的山地,一层层的,汽车既上不去,又下不来。鬼子的汽车有百十辆,运输物资的都有棚子,坐人的大部分没有,这些车就沿着那个山沟走。我们的部队先开了枪,把鬼子最前面的汽车打坏,整个车队就停下来了。部队一打枪,敌人都晕头转向,不知道子弹是从哪儿来的,有的站在车上东望西望,有的就慌忙跳车,钻到车子底下。我们很快就发起冲锋,一起扑上去,直冲到敌人跟前。平型关战斗是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打日本鬼子的第一仗,消灭鬼子坂垣师团1000多人。
  刚进中国时,日本鬼子的武士道精神比较顽固,我们想抓个俘虏,那得好几个人对付他一个,连抓带拖的。被打伤的鬼子,我们抬回来给他换药,他却拒绝,叫他吃饭,他还用脚踹。但到了1942年以后,日军的老兵伤亡比较大,新兵比较多,年轻人的武士道教育不是那么深厚,还想家,战斗力就大大地削弱了。我们俘虏了日本人,经过教育,就让他们到战场上去喊话。喊话原先是我们学习用日语喊,但喊起来总不是那么真实,鬼子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本国人,所以后来就教育俘虏来做宣传瓦解工作。此外,还叫他们写传单,由我们的秘密人员带到敌人据点附近,通过伪军偷偷带进据点散发。
  这些宣传瓦解工作,有秘密的,也有公开的。公开的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的呢?就是围了敌人的据点以后对敌人喊话。我们要么把传单用小炮打进去、用弓箭射进去,要么就撒在据点周围。那时我们俘虏来的日本人不少,基本上每个单位都有日本人去喊话,也都比较熟练。但日本俘虏也不都在前线,有一些在部队领导机关做文字翻译工作。

粉碎“九路围攻”

  1938年4月初,日军分九路围攻晋东南地区的抗日根据地和中国军队。于是,我们又粉碎了敌人的“九路围攻”。我们一一五师三四四旅的旅长徐海东很能打仗,前些年有部电影叫《徐海东喋血町店》,讲的就是这期间的故事。反“九路围攻”中,张店和町店这两场战斗打得比较艰苦。
  张店位于山西南部,靠近长子县。打张店,是敌人进攻、我们防守。我那时刚从营通信班下到连队,负责扛机枪。打着打着,敌人退却,我们就在后面追,看着敌人跑到哪里,架上机枪再打。我当时刚扛机枪,还不完全熟悉,机枪上有个提把,提枪的时候应该去抓那个提把,但战斗中一着急,机枪刚架起来打完以后,我上去就猛抓那个枪管,“刺啦”一声,手一疼,我一看,都焦了。那个时候年轻,也顾不上疼,换只手,提着提把继续追击敌人,看到敌人,马上又趴下来,架上机枪接着打。
  打町店的时候,我们的机枪班班长一开始就牺牲了,三个机枪手,一个牺牲,一个负伤,只剩下我一人。我一边打枪,一边还要压弹,压弹的时候,机枪就空着没人打,只能等压好了弹,装在枪上再来打。那时候没有压弹机,需要用手一个一个地压,当然比较慢,往往子弹还没有压满,敌人都冲到跟前三四十米了,哪里还来得及!只能压上几颗,哒哒哒,压上几颗,哒哒哒。一压弹,机枪火力一停,敌人就来得更快了。一个步兵班的班长看见了,就对我喊:“张元和,你一个人?”我说:“没办法啊,一个人,班长你叫个人来给我压子弹吧!”一会儿真给我派来个战士,但他没用过机枪,不会压弹。压弹这项工作,要压下去再推上去,压一个推一个,光压下去,子弹不齐,就打不成连发。他不懂,我也来不及教,打起来就一直不连发。我想这是怎么回事啊?就把弹夹卸下来,往地上磕,一磕,子弹就整齐了,再拿来装上,就连发了。哒哒,哒哒,哒哒,总算是打退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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