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革命冲击着封建剥削制度,动摇着反动统治的根基。代表帝国主义和大地主、大买办资产阶级的国民党右派,利用他们窃夺的权利,千方百计地排斥共产党人,其反革命面目逐渐显露出来。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公然下令镇压上海、南昌等地的工人起义队伍,疯狂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
宣化店地区的国民党右派得到蒋介石叛变的消息,马上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尤其是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分共”之后,逃往外地的土豪劣绅迅速还乡。他们以国民党右派作靠山,竞相拼凑“联庄会”、“孝子会”、“扇子会”、“挺肚子会”、“红学会”、“黄学会”等名目繁多的反动武装,进行反攻倒算。
“农民运动不仅过火,而且大错特错。”
“泥腿子坐江山,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共产党杀我们的人,我们也杀他们的人。”
这些反动武装组织拼凑起来之后,疯狂破坏农民协会,捕杀革命骨干。宣化店地区所有农协的牌子被砸毁,农会干部被严刑拷打或抄家罚款,许多农民的房屋被拆毁焚烧。分得了地主财产的,被迫还物退款;原来打过菩萨毁过神像的,被迫出款重修;有的拿不出钱来,逼得倾家荡产,逃难他乡。
黑风恶浪,阴霾笼罩,中国革命步入了低潮。郑新民、王士俊因公开领导农民运动,成为反动派捉拿的主要对象,不得不暂时转移到相邻的黄安县北部及河南光山县卡房一带“游学”。农民协会联络员何耀榜平时走村串户,许多人都知道他是积极分子,也离开王家庄,在宣化店东南面深山的古庙灵宝寺里隐蔽起来。
这年9月,山里下着小雨,连日不开,阴暗沉闷。何耀榜躲在破庙里虽然还算安全,可他年轻性子急,整天坐卧不安。他苦苦地思索着眼前的处境,也担心郑新民老师和农友们的安危。
一天夜晚,门外传来“嘭——嘭”,“嘭——嘭”的敲打声。何耀榜仔细一听,判断这是约定的敲门节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连忙披起衣裳,爬到窗口边探望。夜色虽然很浓,但从来人模糊的影子里,他仍能认出这是郑新民。
何耀榜喜出望外,急忙拿出藏在被褥底下的钥匙,从窗口递了出去。郑新民迅速捅开门锁,一闪而进,随后顺手把门关上。
何耀榜点亮梓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郑新民两眼布满着血丝,脸颊又黑又瘦,湿透的全身雨水正顺着袖口、裤脚往下滴。师生相见,紧握的双手许久没有分开。经过这次风云变幻,在残酷而激烈的斗争中,郑新民显得更加成熟、老练,脸色像铁铸一般严峻。
“有什么消息?”何耀榜知道,郑新民深更半夜冒雨前来,一定有重要事情相告,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新民浑身颤抖了一下,憋了半天才低声说道:“中央有指示了!”
“真的?”何耀榜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郑新民脱下湿衣,在床上找了两件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对何耀榜说:前几天,黄安县委的吴焕先特地到宣化店的李园,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介绍了中央的“八七会议”精神和黄安准备武装暴动的情况,要求我们响应中央的指示,尽快把基本群众武装起来。
“这就好了,总躲在山上不是办法。我们有了群众,有了刀枪,就有了再干的本钱。”何耀榜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明天晚上,我们到东峰庵去合计一下。大家好久没有见面,到时候都谈谈自己的想法。”郑新民说。
东峰庵位于宣化店东南约6公里的崇山峻岭之中,是一座始建于明朝中期的佛寺。庵内有一座13层高的八方石塔,远近闻名,尉为壮观。东峰庵东、南、西三面高矗险峻,唯北稍平,仅一山间小径相通。该庵周围依山势修有石砌寨墙,寨墙内有多栋建筑。所有建筑飞檐斗拱,木石砖瓦。每逢斋期,施主络绎不绝,殿堂香烟缭绕,钟磬木鱼之声不绝于耳。1925年夏,郑新民、王士俊、郑新洲等共产党员在这里建立了中共宣化店党的支部,后来又吸收庙里的李清白和尚(后还俗)为中共党员,以此作为开展革命活动的重要据点。
第二天晚上,雨停了,风也住了,天空露出了点点星星。何耀榜瞒过灵隐寺的和尚,说是自己要回家一趟,于是按约定的时间,沿着林间小路,来到东峰庵。
夜已经很深了,李清白的卧室里一盏梓油灯飘忽着微弱的火苗。郑新民、王士俊、李清白、郑墨林、何耀主、何耀榜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周围。如何走出困境,如何发动群众,如何建立武装,大家各抒己见。
“财主有刀有枪,我们连枪都没摸过,怎斗得过人家?”有人说得真切。
“眼下群众吃尽了苦头,还愿跟我们干吗?”有人担心。
“拿刀弄枪,是要流血的,不要把大家往绝路上逼。”有人对前景表示忧虑。
看到有人底气不足,王士俊接过话头:“是啊,我们目前处境困难,这是事实。正因如此,大家就要想些办法,总不能让别人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束手待毙。如今土豪劣绅气焰嚣张,无非是有几杆破枪。今天我们没有枪,不等于明天也没有枪;群众明里不愿意跟我们干,不等于群众不拥护我们。我们能不能秘密串连,以一带十,以十带百,把群众暗地里组织起来,拧成一股绳呢?”
王士俊的一番话,打开了大家的思路,扭转了会场的气氛。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共产党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着想,是会得到他们支持的。眼下建立武装是有难度,革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必须从长计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总有一天是会见到光明的。”郑新民说。
“眼下土豪劣绅得势,是因为他们有‘黄学’撑腰壮胆,我们能不能也办‘黄学’?利用办‘黄学’的形式,把财主的‘黄学’吸引过来,把基本群众秘密地组织起来,引导他们走上革命道路?”何耀主说。
“这个办法行!”何耀主的想法,大多数人表示认同。
黄学,是土豪劣绅为维护自身利益,以护村保产为名,利用封建迷信方式组织起来的地主武装。土豪劣绅大肆吹嘘黄学老师的“法术”,说什么黄学会员经过教师的点化之后,能刀枪不入,飞墙走壁,焚石煮饭。这种蛊惑人心的神秘宣传,使不少群众上当受骗,不明不白地加入了这一组织。
黄学一般由学东、学长主持,学员每天早晚进堂操练。学堂内摆放一张大方桌,桌上倚墙放置一面大镜,镜上粘贴一张黄纸,称之神位,神位前摆放着各种祭品。学员入堂后先洗手净身,敬香烧纸,然后两眼微闭,跪在神位前随老师念咒吐符。念咒完毕,开始练习一些武术动作。各个学堂操练的时间不等,有的七七四十九天,有的九九八十一天。操练法术时,任何人不得左顾右盼,前后观望。
10月,郑新民在家乡郑家湾办起了第一堂“黄学”。接着,王士俊在坞子铺办起了另一堂“黄学”,甘元景在李园也办起了一堂“黄学”。这些共产党人创办的革命黄学,由党员或农会骨干任学长、教师。为遮人耳目,他们也设坛拜神,画符念咒,白天练刀习武,夜晚读书识字。党员混杂在群众之中,教唱进步歌曲,宣传革命思想,培养积极分子。为了与土豪劣绅的黄学相区别,革命黄学给每个学员发了一块红布袖章,袖章上写有一个“炎”字,表示“红色的火焰”在燃烧。
到这年年底,宣化店党组织掌握的“黄学”发展到20多堂,会员达700余人,形成一支可观的革命力量。革命黄学发展起来后,迫切需要加强联络与勾通,郑新民把李清白安排在自己家里开糟房,以做买卖为掩护,接待各地的工作人员,何耀榜则担任“黄学”联络员,戴上写有“炎”字的袖章,在各堂“黄学”之间奔走。
Copyright @2014-2025 www.hbdsw.org.cn All Rights Reserved
中共湖北省委党史研究室版权所有,未经书面授权禁止使用
技术支持:荆楚网 鄂ICP备18025488号-1
微信公众号
手机版